胤禛应了一声,笑着解释道:“儿子倒不是为了玩乐,只是想着平日与孩子们相处有限,以后岁数渐长再想看到小时候的样子就没法了,所以才拖西洋画师在他们小时候多画几张,好时常看看做个纪念。”
说到此处,他仰头望了望面前的汗阿玛,实心实意感慨起来,“实在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从有了这几个孩子们,儿子才知道汗阿玛平日对儿子的照顾有多辛苦……”
他黑瘦的面上隐隐泛红,显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康熙的面说出这番话,只怕这个说的人比听的人还害羞不自在。
可康熙却听得老感大怀,不容易呀,养了这么多的儿子,总算有一个还能明白他的苦心,实在是高兴,看着天色不早,就特意留他吃了一顿饭。
父子两吃饭就没宴会上那么多规矩了,一张桌子十六道菜,两人分坐两边,康熙端起碗时像是突然心血来潮一般,道:“说起来,老四你府里这些孩子们年纪也大了,外头的老师到底不如上书房的好,不如就叫进来一起读书。”
这——
胤禛听到时本该高兴的,自古都是皇子进上书房,再往下的孙子辈人数实在太多,没有皇上的发话除了太子家那几个,寻常是得不到恩典进宫念书的,这回应许了,恐怕他就是独一份。
可坏就坏在了这里,胤禛不知汗阿玛是故意拿话诱他,还是突然感动所致,只让他府里的孩子进去,实在是太为高调,他脑海里转了一圈,当即就跪下恳求道:“话虽如此,可其他几个兄弟家的孩子年岁也长了,不如一起叫进去念书,也好似当初我们兄弟一样和睦,汗阿玛意下如何。”
“嗯?”
康熙沉思了片刻,“也好,让他们从小相处,总不至于日后闹出乱子来。”他似乎极为满意胤禛的建议,没等饭毕就派人传下命令,让各府的小阿哥进宫念书去。
胤禛原本只是想稍微增进下父子之间的感情,结果却收获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实在是高兴,一直回到府里,他的心情依旧很好。
可等着进了小院掀开帘子,看到齐悦那张严肃的脸时,胤禛才突然反应过来,要了命了,他刚刚进宫,好像把画全都进献给皇上了,一幅都没留下。
“喏——”齐悦伸出一双手,朝他讨要道,“我的画呢。”
我的五彩琉璃西洋宫廷双子画呢!!!
这个……
这个……
胤禛一下就卡住了壳,他是知道齐悦等这画等的有多着急的,三天两头的就去画署那边催促来着,可刚刚许是谈论的太高兴,他愣是没想起来这一茬。
胤禛扭头想把苏培盛叫过来顶锅,可还没张嘴,就看这小子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没等他眼神瞟到就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和齐悦求绕道:“回侧福晋,奴才没用。”
是挺没用的!
胤禛恨不能当场把他踢到屋外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替主子顶个锅能怎么样,又不能活吃了你!
“滚出去!”他没好脸色的骂道,苏培盛却深呼一口气,像得了圣旨一般头也不敢抬的就带着屋里人退了出去,心想实在是险,差一点点就成了替罪羊。
他担心主子爷的威严受损,特地把屋里伺候的人全都赶到了房门外十步远的地方,唯独他与云雀两个贴身的才守在门口。
云雀看着苏总管那张大脸,突然好怀念云莺,这位姐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能跟苏总管和平共处房门外?她才站了一会儿就想打人了来着。
果然,能当大丫头的,都不简单呀。云雀感慨道,默默转过了身子,背朝着苏培盛只当没瞧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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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走也走了,说说吧,你是把画送给谁了,太后?娘娘?还是皇上?”齐悦鼻子里轻哼一声。
她一看四大爷那张脸,就知道事情闹鬼了,多半啊还是阎王鬼,大神鬼,才会把苏培盛吓得连锅都不敢背。
任凭四爷平日脸皮再厚再黑,这会儿不自觉得也尴尬了起来,这拿自己的东西送人,和拿小格格的东西送人,感觉还真不一样,怎么有种偷东西的困窘。
他吞吞吐吐几声,到底还是张了口,“是汗阿玛。前段时间不是才夸弘曦得福两人有福气吗,正好画师把画送来,我就想着先给汗阿玛瞧瞧......”
“送去给皇上看干嘛?噢,你是想在皇上面前替他们多讨些恩典,好让皇上心里记挂着弘曦与得福,将来指婚的时候多照顾她们一些?”齐悦猜度着接下话茬道,难道这么早四大爷就开通了靠儿子女儿争宠的方式?
胤禛沉默了片刻,才艰难的点头,“对,悦儿猜的没错,我原本还想先瞒着你,没想到悦儿如此聪慧,竟把整个计划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