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这一走,宴席上的气氛似乎就稍微放开了一些,总有些话当着孩子是不方便说的。
就如同德妃现在质问四贝勒一样,“老四,我记着皇上年底的时候不是颁了旨意,让各府的孩子进宫去上书房里念书去,怎么还没听见你们府里的动静,到底定了谁?”
是弘晖?还是弘昭?
德妃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这个大儿子,想看明白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按理来说,弘晖进宫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可老四到现在也没递名册单子,他是在犹豫些什么?
这样犹犹豫豫的拖下去,岂不是让外头想东想西。
毕竟四贝勒府里可是有个连外人都清楚的极得宠的侧福晋,她也有个站住了的儿子在呢,由不得人不多想。
德妃的语气很不客气,她是胤禛的额娘,问询这种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像福晋那样婉转。她必须问个清楚明白,到底进宫的是哪个孩子。若老四真的昏了头递上去个弘昭,那她今天就得把这事给拦下来!
长幼有序,嫡庶分明,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更别说现如今朝堂上争论不休,闹到这步田地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长幼嫡庶。
老四要是突然改了名额,谁能信他就单单是为着自己府里的孩子呢,说不准就有人攻讦怀疑他是在含沙射影。
两党说不准齐齐动手,他一个小小贝勒哪里还能活命。
若是真会到那一步,德妃趁现在就得把齐氏给按死了,哪怕老四事后再埋怨恨她也无所谓,只要他能抽身而退,平平安安的活着,关系再冷淡些也无妨。
德妃脑海里思索着这些,都已经想到到时候是赐齐悦毒酒还是白绫了,就听她这个好儿子恭敬道,“自然是该弘晖进宫,只是儿子想着他的身子弱,想多留府里几天,所以才没递上名单,既然额娘问询,那明日儿子就把折子送上去。”
事实上,德妃这回是真的冤枉人了。
胤禛就没考虑过换人过,心里一直想着就是送弘晖进宫,只是之前弘晖生了重病,生死不知,他又怎么敢把名单给递上去呢,等了一个多月,见他身体渐渐好转了才定下主意。
不是他心软,是上书房的功课实在严格,里头又人员混杂不像府里那样干净,胤禛是真怕弘晖这样的老实性子进去吃亏受苦。
他这一番回答,福晋自然喜不自胜,德妃也很满意,总算是重新又展开了笑颜,和气道:“既然如此,只是阿哥所到底冷清,不如你们府里伺候周到,要不然就让弘晖先在永和宫里住上几天,等习惯了再让他十四叔带着住阿哥所去,寻常休沐的日子,或是来永和宫,或是回你的贝勒府如何?”
她年岁渐长了,皇上一年到头也不会来几次,弘晖又是自己的亲孙子,年纪尚小,便是住在永和宫里也不会有人啰嗦什么。
正好十四还没出宫建府,他的日子闲得很,与其在外跑马惹事,不如让他带着弘晖,说不定还能把人带着健康些。
听娘娘这么一说,福晋简直是喜出望外,连忙起身就跪下给德妃磕头,有了娘娘的照拂,弘晖在宫里自然安全,再者他住永和宫的日子久了,与娘娘感情深厚起来,日后贝勒府不怕不是弘晖的!
福晋出来这么一跪,齐悦苦着脸也只能跟着陪她一起跪,谁让她是侧福晋呢。还好殿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宫女又机灵拿了块垫子,齐悦跪下时总算没把她新衣服给弄脏喽。
这是江南那边进贡的料子,好看是真好看,可就是脆弱了些,若是沾到什么灰呀土呀的,就特别明显,隔十几米远都能发现的那种明显。
她们现在跪在地上要是沾上了,等会儿出宫的时候膝盖那地方肯定明晃晃的一大团灰迹,闲话铁定能传出三箩筐来。
齐悦可是丝毫都不怀疑宫里人的脑补能力的。就光凭自己同福晋膝盖那块的脏痕,没等自己回到府里,宫里估计就能脑补出完整的几出戏来,什么德娘娘教训儿媳严苛不讲情面啦,四贝勒府妻妾失和遭婆婆训斥啦,母子生隙找妻妾发火啦等等。
编的有头有尾,就跟自己钻桌子底下亲耳听到的一样。“都起来吧。”德妃可没因福晋对她的感激就有所触动,她为的是自己的儿子,可不是因为福晋。
要不是因为素日看她对待子嗣还算有点功劳的份上,德妃得知弘晖生病那会就想把福晋叫进宫训斥了,那是儿子,贝勒府的大阿哥,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的,拿绳子笼子管教。
瞧瞧弘晖现在的样子,说好听点叫老成持重,可说难听点,就是畏缩胆怯,这样的孩子怎么能讨皇上的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