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盏,与她底下的宜妃悄悄交换了个眼神,瞧瞧,可有好戏看了。
她就不信,能有这么巧,正好太后娘娘高兴的时候就碰上老四孩子种痘平安结束的消息递了上来,宫里没有傻子,既然能把时间掐得正好,那肯定就有缘故,这会听宫女说只带了三位格格,老四福晋和侧福晋一个都没进来,就可以想到里面有人在设计了。
惠妃带着长辈似的慈爱微笑着看那走进殿的三个小格格,心里却没一丝想帮忙的心,老四在外头一直不肯和保情低头,也该给他个教训尝尝!
她在宫里呆了多年,今天设局人的算计只想想就看破了,知道她谋求的是什么东西,虽说对小姑娘们残忍了一些,可她孙女不也照样的去抚蒙了吗,凭什么老四家的就不行呢?
她转脸看了看同样满脸关爱的宜妃,就不信她能出手帮衬。齐布琛是姐姐,由她领着头,松克里站在后面,最后则是札喇芬,一行三个小姑娘由宫女带着来到殿内给太后请安。
说句实在话,齐布琛今年十岁了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拜见过太后,更别说和她老人家说上一句半句的话了,这会儿打头站在前面,再怎么心里有准备,可还是有些紧张和啰嗦。
倒是札喇芬,虽然年纪最小,可她跟着齐悦见过的世面实在是多,又是打小宠着鼓励着长大的,性子可以说是满府里胆子大的人物,她哪里会害怕呢,跟着姐姐们下跪请安起来后,不但没拘束,反而挺自在的站在殿中,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这位乌库妈妈(曾祖母)。
底下一排拢共也就三个女孩子,边上两个都规规矩矩低着头,就她一个抬起脸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黑漆漆的,十分灵动,老太后哪里能看不到,只瞧这孩子圆乎乎的小脸蛋,就觉得可爱。
不禁笑着就招手道:“这个孩子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太后的年纪大了,和人说话只用蒙语,可偏偏口音夹杂得又重,所以即便札喇芬跟着嬷嬷学过几句蒙古话,也还是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只疑问的歪头看着人,并没有答话。
倒是宜妃这会笑着出来解围道:“瞧您,都是人家的乌库妈妈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姓。这个是老四家里的三格格,叫做札喇芬,太后您还记得吗,上回万岁爷说起的那对有福气的龙凤胎就是她的亲弟弟亲妹妹。”
又转脸用满语向札喇芬解释:“太后娘娘让你过去呢,刚刚是在夸你。”
“噢。”太后点了点头,原来是她家的呀,自己是知道那一对龙凤胎的,多少年也没见着生这么一对,刚生下来皇上就给取了名儿,别说宫里,就是京里也传遍了,知道札喇芬是她们的姐姐之后,更觉这孩子有福气,不然怎么投生到她额娘肚子里去呢。
见札喇芬蹬蹬蹬的走了过来,当即就笑着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札喇芬的头发是年前才留起来的,这会前额只长了寸长,齐悦费心给修剪了一下,倒像是后世的刘海似的,弯弯犹如一道月牙。
月牙下面是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双颊霞红还带着婴儿肥,在一溜清瘦的孙女重孙女里,实在是可爱。
瞧着太后喜欢,众人自然跟着夸奖,那伺候的一位嬷嬷就笑道:“小格格看着真康健。”
“可不是,”宜妃跟了一句,“不止是健壮,这孩子前几天不是去郊外种痘了吗,你瞧瞧她现如今多平安,可不是先天的身子就好。”
宜妃的话音刚落,就看惠妃微笑着也插了句嘴,“是呀,还是老四家里会养孩子,个个都健健康康的,怕是来年都能带去塞外逛逛。”
惠妃这句话用的是满语,几个小格格们自然都听得清楚明白,齐布琛心里冷笑一声,塞外别人不好说,自己这个三妹妹要是想去,恐怕收拾了就成,而她们呢,就算表现得再乖巧,阿玛眼里也瞧不见,怎么可能带上她们。
松克里心里也有点难过,大格格好歹之前受宠过,跟着去过一回,可她从小到大,除了最早跟着侧福晋去过一次郊外,其余连府门都没踏出去过,更别提塞外了。
她们两个默不作声,札喇芬却认真的在那点着头,她没觉得惠妃是在夸她来着,像这样的话人一天能听好多遍呢,压根就不把她当特殊,只以为是在说陈述句,眉毛一挑得意的很,看到自己前头这两位姐姐,非常讲义气的拍手道:“回娘娘话,姐姐们都会去的,到时候我们一起骑马。”
顺便让弘曦和得福也骑一骑,她还是很遵守承诺的。
她这么一说,大格格面上看不出什么,松克里却真有些意外,不知札喇芬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被她这样一带,太后自然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多少得了几句夸奖,本还以为自己这趟进宫只怕又是无人在意,却没想还能有这份收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