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丢下你,再像今天这样。
齐悦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发着誓。
今天的事情给了她当头一棒,看起来她还是太好欺负了,以至于有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朝着她的闺女下手。
这件事情要是不查出来,闹上个天翻地覆,她决不罢休!
东厢房的窗户外头,胤禛就那么站着听完了全程母女俩的对话,良久不言。
明天许是要下雨了,大晚上的乌云厚厚重重,层层叠叠,把月亮光全给遮盖住了,只剩下漆黑的夜色,人站在那毫无光亮的屋外,神情被夜色笼罩,同样也是一片漆黑。
可站在胤禛身后的苏培盛却觉得,主子爷这会怕是在生气,不对,就是在生气才是。那从爷身子里透出来的冷气,比冬日里冰库里的冰还要刺骨,让人呼吸的时候都觉得严寒。
他跟了主子爷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着爷这么生气,这府里怕是真个要出事了!人要是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在那个暖和柔软的环境下,就是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那也得等二天再说了。
齐悦这一觉好睡,竟连梦也不曾做一回,今早的天气阴阴的,日光被云层隔得远,等透过窗户纸映照到室内就更显黯淡了,灰突突的倒像是之前砚台上水加多了的淡墨一样。
这种天气最适合睡懒觉了,齐悦本想再躺一会,可偏生札喇芬也不知和谁在那玩闹,耳朵边不时就听到她在那哈哈嘿嘿的笑声,吵得齐悦无奈的睁开了眼,她是横竖睡不了了。
到底是在笑什么呢?
齐悦心里奇怪,转过身子才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胤禛偷偷摸摸的溜到了她们的床上,这会儿也没穿外衣,只是着内衫在那陪闺女逗趣,瞧札喇芬笑成那样,估摸着她心里头的阴影怕是早丢到了爪哇国后边。
怪道她原先是睡在床沿子边上,这回醒来的时候却在床里头呢,合着半夜挤上来了个人,亏他能受得了。
齐悦心里还记挂着昨天胤禛那犹犹豫豫的表现,心里还窝着火气就没主动搭理人,她想干脆扭过头去假装自己还在睡觉,省得醒来了还要说话。
可她忘了,三个人现如今可在同一张床上,她翻身的这点子动静哪里能瞒得过人,胤禛转脸一看,见她分明已经醒了还僵着身子在那装睡,忍不住就悄悄推了推她的背,轻笑道:“别睡了,今天外头天气阴得很,怕是要下雨,札喇芬她们几个横竖是出不去了,在这正无聊呢,你起来了我也好带着她们去正房里,咱们一家人热闹热闹。”
胤禛的语气温煦亲和,似乎一点都没把昨天齐悦闹脾气的事放在心上,他这样和气的语气,让在外间屋里捧着铜盆茶盏手帕香薰的丫头们纷纷放下心来。
云雀轻舒一口长气,看主子爷这样的态度,好像和侧福晋没生什么别扭,实在是好,昨天两位主子吵架的嗓门那么大,现在看看,恐怕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子小。
可齐悦对胤禛这样的态度却不感冒,正相反,她掀起被子仰身坐起,就这么盯着面前的人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我昨天的问话可是过去一晚上了,四哥到现在还没给我个答复,问完了再陪孩子们不急,您说说吧,到底怎么查?”
说句实话,胤禛现在态度对她越好吧,齐悦心里就越是不安,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胤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望着齐悦对她保证,“悦儿放心,四哥自然会查,给你和札喇芬讨还一个公道回来。”
“宫里的要查,那府里呢。”齐悦没有丝毫退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想从胤禛的眼睛里得到个准确的答案,亦或是能让自己心里得到个答案。
她明白齐布琛在胤禛心里的重要性,可齐布琛是他的女儿,难道札喇芬就不是吗?
凭什么为了这个孩子,就要让她的孩子退让?
轰隆隆——外边一阵炸雷响起,似乎大雨就要降下,天色比之前昏暗得更快,屋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胤禛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小格格了。
但他能从齐悦刚刚的态度和话里能听出她心里的不肯,胤禛那原本挂在脸上和缓轻松的笑容不由得一点一点的收了回来,薄薄的嘴唇抿了又抿,似乎下一秒就想严词呵斥过去,只是看着齐悦到底还是软下心肠,叹着气道:“悦儿,你这是在逼我。”
“我不觉得!”齐悦撇过脸去不看他的神情,“恰恰相反,是四哥在逼我。”
她在府里头可以忍气吞声,她在宫里面可以卑躬屈膝,可那是她自己,为了活命总得退一步。
可札喇芬不一样,那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这是她最后的底线。甭管触碰到底线的是谁,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都得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