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郭络罗氏开了口,哪怕是阴阳怪气,胤禩脸色依旧是笑着没半点气恼,只揽着她耐心哄道:“咱们两是夫妻,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吗,你心里有气只管和我发,千万别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你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可别到时候我说了,你又不高兴。”郭络罗氏就是心里那团火再旺盛,这会在胤禩的柔情话语里也要被浇灭了。
斜着眼看他赌咒发誓的急切样,到底没憋住,拿拳头死命捶了他好几下,才开了腔恨恨道:“你说,你说,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又是哪里惹着了她,娘娘至于这么千防万防的防着我吗?还特意从宫里安排人来照顾那几个。”
“你去外头听听,这都把我传成什么样了。难不成我还会对孩子下手吗,要是那样,当初我又何必把她们几个选出来伺候你?”郭络罗氏心里委屈,她都已经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硬生生的把胤禩推给了别人,现在可倒好,他额娘倒是先跟外人一气的看她笑话。
胤禩见多了板着脸的福晋,和他生气的福晋,拍着桌板的福晋,还从没见过红着眼睛流着眼泪的福晋呢。
那么一个刚强的人都露出了委屈,他心里早就被眼泪给浸透了化软了,忙搂着人安慰,“你放心,这都是外头人在那里胡说八道,你别信她们的。额娘久居宫里,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因为担心你,担心我,所以才这样下令,怎么会是故意防着你。额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那样多心思的人。”
“再说了,福晋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快别难过了,那都是外头人故意杜撰传播的流言,好挑拨你和额娘的关系,没事的,额娘就是再糊涂,还能不信你这个儿媳妇,倒去相信别人?接下来我都在府里陪着你,出不了什么乱子。”胤禩温声安慰着人。
看着八爷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如往常,郭络罗氏这才收住了声,像是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擦脸,等脸都擦干净了才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抬起头来问道:“爷说什么?接下来都要呆在府里?朝上没什么大事了么?”
郭络罗氏这么一问,就看胤禩原本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比那黄连还要苦涩的无奈,“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如今朝里哪有什么大事。”
汗阿玛早就把太子的人选给定好了,他在朝廷里再蹦跶又能有什么用。
打一开始,汗阿玛心里就从来没考虑过他。
现如今朝堂上,一桩桩一件件,哪不是推着四哥在前头露脸养威望,只怕用不着多久,汗阿玛就该下旨册封太子了。胤禩原以为他把汗阿玛给琢磨透了,却没想他阿玛终究是他阿玛,不论是所想还是所做,都比他设想的要大胆得多。
何止是封太子那么简单,康熙心里思考的要比这更进一步,他想禅位了。
不能怪他,这几个月来,康熙的病情愈发严重,起初只是太子所住宫中时不时传出些许声响,夜里有人听见啼哭等等,康熙下令让侍卫们严查时还真抓出了几个装神弄鬼的小太监,将他们打杀了事。
可人杀了个干净,却并不代表那声响就没了动静。
与之正相反,越到后来,康熙就觉得那哭声离他越近,甚至于前几天胤礽生辰六月初六的晚上,他竟在耳边清晰可见的听到胤礽的呼喊和哭诉,犹如杜鹃泣血,声声惊心。
可待他睁眼一瞧,整个殿内空无一人,就连守夜的梁九功都被他撵到了门口,哪来的什么装神弄鬼,哪来的什么声音。
直到这时候,康熙才忽然醒悟过来,那声响并不是有人作祟,而是他的心里生了暗鬼。
此念一出,病情便越发的严重,太医院里几十位太医来一次跪一次,把额头磕成了寿星头也没敢应承下一句平安,就冲他们这个举动,康熙不用问也猜着了几分。
他自己是看得懂药方的,拿来这几日吃的方子一瞧,上头全是养气补血的富贵药,心里就彻底明白了,看样子,他是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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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府里接到圣旨急召他进宫的消息时并不怎么惊讶,说实在话,几个月来汗阿玛时不时就下令召他进宫,靴子底都走薄了好几寸。
为了方便,皇上甚至将隆科多提为了步军统领,也就是京里俗称的九门提督,掌管内城九座大门并巡捕三营事务,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比他老子佟国维更得康熙信任。
隆科多和胤禛的关系可比其他人要来得亲,最起码从养母那论,还是胤禛的亲娘舅呢,皇上特地在这个紧要关头提拔他,底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隆科多也算聪明,知道自己这身官袍是依仗了谁的势,得了消息的当天就往他原配妻子那里送去了不少东西,又专门使劲托人给长子岳兴阿一个三等虾(侍卫)的官职,里里外外的讨好人,显然是听说了他妻子在八爷席上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