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玲眉头几乎立刻就皱起来了,小声呵了句“干什么”。
李仁德又匆匆忙忙打手势安抚她。
林翕没去看李仁德的表情,瞥了他们一眼后,便什么也不说,自己垂下眼睛来默默吃饭。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林翕的状态,安静且默默无闻。
后来李仁德又问了林翕一些问题,大多是他最近又出去过生日,又和同学在外面吃饭,是不是交了不少朋友,和朋友们相处得怎么样之类,还有临近期末,成绩,考试,等等。
林翕都很简短地答了,然后李仁德又想起什么,问说,快高二了,学校要分科,林翕打算选文还是选理。
林翕想也没想道:“理。”
然后他就注意到旁侧的林美玲缓慢进食的动作好像顿住了,随即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因为林家全是学历史,只有高以良是个化学老师吗?
这想法从林翕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按灭了,他不愿意再去推测林美玲的任何想法,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们两把这顿饭吃了,然后什么也不说地扭头回了房间。
起身的时候,林翕余光还带到了林美玲碗里。她这次没能对过李仁德,那根小青菜还躺在她的碗中,但林美玲也不吃,全程就放在碗边上,一动也不动的。
就好像当初把林翕丢在家里一样。
即便不断在心里控制自己的情绪,回到房间后,林翕再看满桌试卷时,表情也依旧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他不逼迫自己,索性洗个澡上床睡觉。
却没想到会做梦。
大概是受之前一整天在家里遭遇的影响,林翕的这个梦的内容非常不好,把他过去企图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硬生生翻了出来。
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喝醉了酒回家的高以良非要林翕做个炒饭给他吃。林翕做了,高以良又骂骂咧咧地嫌弃味道不好。
林翕那会年纪不大,也就bā • jiǔ岁,已经被骂习惯了,只在高以良凶狠的目光下,唯唯诺诺地问了句说:“爸爸……妈妈今天也不回来吗?”
这话好像戳中了高以良什么痛处,他盯着林翕看了半天后,怒斥了两句,随即越说越生气,到最后甚至举起了手边的烟灰缸,就这么发狠似的要往他脑边砸过来。
那个烟灰缸是玻璃质的,很沉很沉,里边好像还有高以良才抽过没彻底降温的烟蒂烟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林翕在那烟灰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要直接冲进眼球里时,心脏就这么骤然一缩,然后从床上惊醒过来,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地抱紧了手里的被子。
……林翕记得刚刚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