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窈刚刚清醒过来时,本以为自己就能存在于这个时间三两个月,没想到这一晃便是八年。
裴少辛爱她一日,她便存活一日。若是有朝一日裴少辛不爱了,宁舒窈这个名字,大概便无人记得了。
今日,御膳房又做了一桌子珍馐盛了上来。她撑着脑袋坐在裴少辛身边,看着他夹起菜来放进嘴里,却毫无表情,味同嚼蜡似的。
宁舒窈叹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能吃东西啊,已经整整八年了。”
“三脆羹,沙鱼脍,水晶肘子,鸡丝燕窝粥...”宁舒窈擦了擦嘴角:“好想吃啊。”
宁舒窈正感慨着,却瞧见裴少辛手上一顿脸色煞白,猛地咳嗽了起来,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
宁舒窈一惊,急忙起身想要扶他:“表哥。”
只是她却触碰不到裴少辛,急得连泪都要出了,只是她不是人身,纵使心如刀割却流不下一滴泪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侍女和太医鱼贯而入,那最站在最前边给裴少辛把脉的白胡子老头儿摇了摇头,跪下对他说道:“陛下早已病入膏肓了,臣,无能。”
顿时,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宁舒窈也像是被人下了咒似的,分毫动弹不得。
侍女们哆哆嗦嗦的,生怕裴少辛一个不高兴便把她们给拉下去处斩。
太医们额上大滴大滴的汗跌落,怕极了自己若是医治不好这个帝王,便落得个陪葬的份。
就连侍奉了许久的大太监也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宁舒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素手抬起来,想要抚摸他日渐消瘦的脸庞:“表哥...”
她猛地站了起来,扑到太医面前哭喊着:“你们救他啊,救他啊。”
而躺在床上,脸色极差的裴少辛一顿,却笑出了声:“就这样去了,也好。”
“许久不见阿窈了,也不晓得她还记不记得孤。”
他如今已经是皇帝了,可想念着宁舒窈时候总是会自称“孤”,就好像他还是那个风光霁月,众人赞叹的太子殿下一样。
宁舒窈听见他这话,身子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又哽咽了几声,往龙塌处爬。
等到裴少辛目光逐渐模糊时,她滴下一滴泪来,砸在了裴少辛的手背上。
裴少辛目光突然清明,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他看着虚空中,瘦骨嶙峋的手抬了起来,指向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