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要把桶底的饭刮完,一个卫兵用脚踢了踢桶,“你们tā • mā • de饿死鬼投胎啊,给老太婆留点。她要是饿死了,老子把你们的皮活剐了!”
李氏和魏嘉远顿了顿,不情不愿地从碗里抓了一小团饭回桶里,然后牢牢地护着自己的碗,躲到了角落里。
魏修永咽了口唾沫,用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粗碗,将桶底最后一点汤汁和米饭舀了出来,连一粒米都没有放过。
他分了大半给魏老夫人,“祖母,吃饭了。”
魏老夫人一句话都顾不上说了,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抓着粗糙的米粒就往嘴里塞。
魏修永苦笑了一下,一点点珍惜地把自己那点食物吃完。因为要顾着祖母,这些人里,他是瘦得最厉害的。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有这些卫兵在,魏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死。因为他们这些人捏在一起,也不如祖母在二叔心里的位置重要。
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身为儿子和哥哥,他实在没办法跟爹娘、弟弟抢吃的。
或者饿死了也好,死了他就不用面对更残酷的事了——如果二叔不肯妥协,他们这些人肯定是逃不过,被虐-杀在阵前的命运的。
家里出事之前,魏修永从未觉得人性这么复杂,这么让他齿寒。他风度翩翩、会谆谆教育他礼义廉耻的父亲消失了,母亲和弟弟也换了副面孔。他们互相指责谩骂,甚至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吃不饱,没有力气吵罢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就被打破,亲情在他们眼里,还没有一碗泔水饭来得重要……
第53章力大无穷的哥儿23
雪松在九公子府探听了好几天,才跟踪府里的一位管事找到了关押魏家人的民宅。
找到就好办了,依旧潜伏在长武城的沈福花重金买通了民宅内一个采买的婆子,让她在卫兵的饭菜和饮用水里下了méng • hàn • yào。
魏家人吃的就是卫兵的剩菜剩饭,所以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倒下了。
魏修永是吃喝最少的,醒得也最快。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七口挤在一辆不大的马车上,三匹马拉着沉甸甸的车厢,疾驰在某条人迹罕至的乡野小道上。
魏修永掀开车帘,马车前后均有四个彪形大汉骑着骏马守护。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魏修永心里闪过各种猜测,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弟弟魏嘉远已经欣喜若狂地扑到了车框上,“你们是谁?是不是二叔派你们来救我们的?我们得救了?!”
经历了一番折磨,他现在提起二叔的语气,亲昵得好像魏广才是他的亲爹。
李氏也是欣喜若狂,“老二还算有良心,他把我们害成这样,好歹还知道派人来救我们!”
又迫不及待地追问,“有没有吃的?我想吃大肉肘子、烤鸡、还有香酥ru猪皮了……”
她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死命地咽口水,其余人也听得口齿生津,各自按着咕噜咕噜叫得欢快地肚子,齐齐在脑中幻想着大餐。
黑衣大汉们充耳不闻,马车还片刻不停地疾驰着。
魏陵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夫人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我们饿了,赶紧给我们找一间酒楼,我们要吃东西!”
魏嘉远提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甘示弱地下令,“还要给我们定一间上好的客栈,我们吃好了要洗漱休息!二叔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懂不懂规矩,连主子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们亲自吩咐吗?”
“喂,你们聋啦?!”魏嘉远大半个身子已经钻出了车厢,皱着眉头,目露鄙夷地望着那群黑衣壮汉,“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找到城镇,否则等我见到二叔,我一定要让他严惩你们这群可恶的刁奴!听到没有?”
魏陵掀开车帘,二话不说抬手扇向车辕上的赶车人,“主子跟你说话,你这个刁奴听到没有——”
话未说话,他已经被人钳住了手腕。魏陵正待破口大骂,抬头对上赶车人凶悍的目光,肩膀瑟缩了一下,识趣地闭上了嘴。
原来赶车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脸上一道疤痕从脸颊直穿下颚,看起来比骑马的几个还要厉害。他在魏家女眷的尖叫声中粗暴地将魏陵扔回了车厢里,满脸不屑地撇嘴道,“谁说老子是魏广派来的?”
魏嘉远抖着嗓子,“你们若不是二叔派来的,为何要救我们?”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络腮胡子懒得解释,“我们兄弟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地方,你们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谁若是敢闹事逃跑,老子就打断他的腿,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