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木头的香气混杂着纸墨的气息,这味道其实没有那么令人愉快,但又让人心里莫名地踏实。
“喜欢吗?”戚蓝在身后问她。
阮渔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戚蓝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往里推,一边说,“这栋楼全都是这样的图书室,供客人们进来选看。不过我想,会到这里来玩的客人,应该没几个会喜欢这种地方。不至于没人来,也不会挤满了客人,你应该会喜欢待在这里。如果能结识一些志趣相同的朋友,就更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阮渔抬手摩挲了一下面前的书架,轻声道。两人沿着楼梯往上走,这栋楼一共三层,中间的大厅做成挑空的式样,四面除了一楼大门这一面,其他全部打通,摆满书架,总藏书量接近十万册,像是一个回字形的小小迷宫,漫溢着书香文墨的气息。
现在还没有对外开放,楼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片寂静。
阮渔喜欢这样的环境,更喜欢这样的宁静。在这片书海中穿梭,有种在时光中游走的错觉,会让人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沉眠在文字之中的古人。
转完了三楼,两人走到中间的大厅透气,她才问,“这些书是哪里来的?”
其实阮渔有心建一个属于自己的藏书楼很久了,只是各方面的条件还不成熟。在本市弄这样一个地方,对阮渔来说倒不算太难。市中心做不到,稍远一些的区县还是可以的。
但空有一座小楼,里面没有足够多足够丰富的藏书,那就很尴尬了。
——跟暴发户在自己的书房里弄个通到天花板上的大书架,摆上甚至还未拆封的图书装逼,没有任何分别。只会贻笑大方之家。
阮渔目前陆陆续续买了一些书,但连一间书房都填不满,更不用说这么一栋藏书楼。
而这栋楼里的藏书,她刚才看过,没有一本是用来凑数的。虽然也不乏新出的图书,但大都是工具书和科技类的,以及一些当代作家的作品,剩下的都是一些市面上比较难买到的书,还有一部分珍贵的古籍——虽然未必是原本,但能弄到这么多,实在出乎预料。
阮渔都要以为戚蓝是打劫了某个地方的图书馆,把人家的馆藏统统搬过来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戚蓝挠了挠头,“能买的就买,买不到的基本都是从戚教授那边拿来的。”
“……”这好像比打劫了图书馆还要糟糕。
见阮渔神色有异,戚蓝连忙解释,“我可没有乱来,是跟我爸商量过的。他知道我要建一栋专业的藏书楼,挺乐意把这些书放过来的。毕竟这么多书,打理起来也挺费事的。从家里过来挺近的,真要看书也不麻烦。”
阮渔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孩子。
戚蓝怎么看都不像是爱读书的样子,突然弄什么藏书楼,难道人家戚教授和张女士就不会想?这书是拿去讨好谁的,简直一目了然。
这么多书,不谈这些书本身的研究价值、文学价值、古文物价值和纸张、印刷的成本,就说戚教授花了几十年的功夫去搜集,自然倾注了很多心血。轻易把这些书拿出来,同样也是一种表态。
难怪今天会在电话里催促自己登门拜访。
于他们而言,作为家长能给的态度都已经给了,他们又不知道戚蓝藏着掖着,根本没让阮渔看到这些书,还以为她收了这么重的礼,还不想上门,怎么能沉得住气?
戚蓝的想法也很好猜,这个项目,自己出钱,她出力,意义自然非同一般。估计是打算等到全部都完工了,再把这份礼物拿出来。
两边都是好意,可两下里这么一弄,倒显得她不懂人情世故了。也不知道戚家那边会怎么想。但事已至此,这个门不登也得登了,大不了到时候低头任打任骂,或许还能挽回一点印象分。
要是没有晚上见家长的事,阮渔肯定很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随便拿一本书,都能看上一个下午,说不出的惬意。但现在心里想着这件事,哪还有心思看书?
她看了看时间,转头对戚蓝道,“既然要去你家拜访,总不能空手,得去买点东西。”又看了看两人的衣着,“就这样过去也不礼貌,得去做个造型,换一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