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道伦现在已经和当地的穷教士组织合作,打算在领地范围内推行全新的教派制度了。”某位军事大臣开口道,“他们打的口号是‘没有教廷、没有教皇……没有国王’,实行领地内的完全自治。”
所谓穷教士组织,就是那些成为了教士、但是无权无势始终无法改变自身阶层的传教者。实际上教廷内部的权力构架一向是较为固定的,贵族和王室处于最高层,精通魔法的处于第二层,中产家庭出身、学历优异或者脑子好使的处于第三层……但总有那么一些成为了教士但是轻蔑教廷的人存在,他们不认为教廷是正统,只认为教廷是利用信仰压迫贫苦人民的工具。
最近为了打击教廷,教廷的黑暗面被宣扬的满城风雨,于是这些穷教士们最先高潮了起来,他们认为教廷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教士不应该掺和这些俗世的政治……如果是寻常情况下,他们这么宣传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和叛乱势力搅和在了一起,原本他们的言论只是贬斥教廷,现在居然延伸出了另外的含义
教廷是不正当的存在,所以被教廷赋予统治权、统治王国的传统根本就是错误的。所谓的“王室”不是上达天听的天选之人,只是和教廷勾结,互相庇护对方而已。
戈尔多:……虽然这的确是真相,但是敢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这些穷教士倒也有几分胆色。
果然,国王听完了穷教士们宣传的理念之后,沉下了脸:“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就不怕触怒圣主吗?”
好了,现在教廷和王室在这个问题上又不得不统一战线了。
国王是想削弱教皇的势力,但他也要阻止其他人把教廷连根拔起。
道伦伯爵叛乱是为了自己“畏罪自杀”的弟弟,他这种叛乱行径实际上是不得人心的,但现在他的叛乱还武装上了拨弄人心的理念,再加上戈尔多他们这段时间的推波助澜,人们的确开始反思起了自己身上是否存在教廷被压迫的事例……总之,如果对这种思想趋势视而不见,搞不好会闹出大乱子。
“我们需不需要通知教廷那边一起处理?”有人犹豫地提出,“毕竟这次叛乱事件中出现了教士的影子。”
在关于信仰的攻讦战上,没有人会比教廷更加专业。
“穷教士的理论影响其实非常有限。他的理论惠及的是普通百姓,然而道伦伯爵并不是什么出身贫民阶层的英雄。他的家族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受封,最熟悉的业务就是做统治平民的领主。”戈尔多说道,“就算叛乱成功,那又怎么样?依照他们的理论,这些穷教士将彻底失去政治上的话语权,最后还不是只能听从道伦伯爵的安排?……我不相信他们双方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之间不存在长久的合作关系,只是临时牵手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罢了,一戳就倒,不足为惧。”
总之,这股叛乱势力不是个完美无缺的对手。
国王的脸色好了一些,点了点头:“分析得有道理。但我们还是得尽快控制事态。”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门就被敲响了。来人焦急地说:
“陛下……教皇厅那边率先发出声明了!”
“什么?”
“声明上都说了些什么?”
众人围在一起听人宣读教皇厅的声明。声明不长,大意就是教皇听说了这件事,对切尔西道伦的死亡深表遗憾,同时对叛乱的道伦做出了敬告,虽然体谅他为了亲人失去理智的行径,但叛乱是不忠不义的选择。如果他愿意悬崖勒马,教廷必然会优先考虑宽恕他的罪行。
“‘唯有宽恕彼此,我们才能给世间带来喜乐和安宁。’”报信的人读完声明的最后一行,深深吐了口气。
“说的倒是轻松。”有人愤怒地嗤笑道。
一旦开了宽恕道伦家族的先例,针对教廷的清洗活动还怎么进行的下去?教皇搞这么一出,仿佛追查各种案件的戈尔多他们才是不讲道理的压迫者。
“陛下,我建议还是分两头处理问题。道伦那边肯定要想办法应付,但这件事还是得从根源查起。”戈尔多循循善诱道,“当初对切尔西道伦的判决是国王法庭和教会法院联合处理的,在每个环节都做了公证,绝无问题。切尔西罪不至死,并且由于他出身贵族,就算丢掉在教廷的职位,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他还远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建议让人好好查查他自杀的前因后果。”
国王:“你的意思是?”
戈尔多:“他或许不是自杀。或者,并不是由于被判刑而自杀。退一步说……如果他是出于羞愧选择了自尽,那么至少他心中还是存着良知的。他的悔过会使他的灵魂得到圣主的救赎,也不算是个糟糕透顶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