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泓不禁哑然,心下暗道:“怎么可能呢,说谁悲伤过度都可以,唯一不可能的是大哥。”他当下道:“大爷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见他。”
温荣一身白衣素服,面色颇平静,也不知是喜是悲。
兄弟俩聊了几句,温荣说道:“天晚了,你和瑞月先去休息,明日去拜见一下西府那边的老夫人,这几日多亏了她们帮忙。”
温泓应了声是,心下暗道东府西府已经长久不来往了,温老太太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现在只怕连模样都不认得了。不过既然温荣这么说,想必一定有他的理由了。
西府与东府只隔了一条巷子,虽说都是温太公的子女,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但是京里知道详情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府第早已各管各的,不能相提并论。
这其中原由还要从头说起。
温府祖上温太公随□□起事,封为晋忠侯,世裘三代。
温太公原配于氏也是将门之女,嫡出一子,随温太公征战在外,因为城陷,久无消息,温太公以为他们已经死于战乱,几年后又由圣上指婚娶了李氏,生了一子一女。没想到原配和子女都还活着,还找上门来了。
这一下温太公犯了难,都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何分出大小就是问题,按说原配于氏为大,后娶的李氏该为小,偏李氏是皇上指婚的,怎好由妻成妾?
正是两难之际,还是李氏替他解决了难题,毅然与温国公析户别居,找来泥匠筑起高墙,另开了大门,将温府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dú • lì的府第。
温太公在世时,还时而去探望一下,自从他过世后,两家便再也没什么来往了。
温太公死后,他与于氏的独子温铮承爵为候爷,日子过得颇不平静,到后来,居然闹出了一件宠妾灭妻的大事。
温铮因幼年随母流离失所,吃尽苦头,温太公和于氏对这个儿子颇有愧疚,未免纵容宠溺一些,养成了他骄横跋扈的性格。
他娶妻阮氏,是江南名门之女,生性柔弱,生了嫡长子温荣之后,便一直没有再生育。
后来温铮纳了一个侧室凤氏,貌美如花且极擅风月,温铮视之为宝宠爱非常。
于氏在世时,尚且能压制她一些,后来于氏因病过世后,那凤氏越发肆无忌惮,仗着温铮对她言听计从,竟对原配阮氏下手。
据说阮氏死状极惨,状如人豕,当时在外的嫡长子的温荣得知消息赶回来后,差点要手刃亲父和庶母。
后来经过永华长公主讲和,温荣放下仇恨远赴曾外祖的封地青州。
没多久温铮得了一场大病中风了,从此瘫在床上,吃喝都要人侍候,凤夫人也得了颠狂之症,被关在后院佛堂,不得见人,京城里的人暗地里都说是阮氏的冤魂在作崇。
自此之后,温东府开始闭门谢客,门庭冷落得足可罗雀。
倒是西府这边,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是过得稳稳当当,几个子女婚嫁都好。
这个时候,李氏和媳妇景氏也在说着温府的事。
景氏道:“娘,你不是说那边的事,咱们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吗?为什么这次荣哥儿一来请求,你就应下他帮忙了。”
李氏年过六旬,因为常年茹素,身材消瘦,头发也有些花白,她穿着粗衣布鞋,看着很是和蔼可亲。
她叹了口气,“当初那府里出的事,我们也不是不知情,只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而已,或者还有看好戏的心思,若是我们稍稍有心,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唉,说起来咱们也有过错。
如今那府里也不剩几个人了。
荣哥儿初来乍到,人手必是生疏的,别说他开口了,便是他不开口,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也要过去帮一帮忙,一则咱们虽然分府别过,总还是同宗连枝。二来荣哥儿不比他那糊涂的爹,是个有出息的,关系好了,将来于孩子们也有好处。”
景氏对这个婆婆甚是尊敬,她也是明媒正娶,偏偏人家原配嫡子又找上门来,这口气,她也忍了下来,不多不吵,析户别居,这心胸,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所以才活得这样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