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儿,说,这毒妇是怎么害死我娘亲的!”穆落皓见晏枝不发一言,多了几分底气。
稚儿哭道:“大夫人给了奴才一笔钱财,叫奴才推老夫人下水,她说若奴才不照做,就要杀了奴才和奴才的家人,”他一边哭嚎一边拼命磕头,稚嫩的脑袋上磕出一滩血迹,“奴才的弟弟才刚出生,奴才被逼无奈,只能——只能——”
“毒妇!当真是恶毒!”周围人的愤怒地议论,却碍于晏枝的身份不敢说得太过大声,可声音叠加在一起,仍是让晏枝听了个明白。
“毒妇!你还有什么话说!?”穆落皓抓住机会,又说,“不要以为你有晏大将军撑腰就能逃脱罪责,晏大将军明察秋毫,定能大义灭亲!”
得,还要把她跟她爹撇干净。以穆落皓这蠢材似的脑袋是怎么想出这一套的?晏枝心下了然,看来这背后还真有一条大鱼。晏枝静静地任由他数落,让穆落皓把戏份唱囫囵了,这才眉眼冷冷淡淡地问道:“都说完了?”
穆落皓一怔,全然想不到自己这牌都摊到这份上了还没激起一层浪花,眼前这女人不该是这脾气,早该闹起来才是。
因这巨大的变数,他心里头万分不踏实,在晏枝问完这句话后,顿时忘了准备好的说辞,噎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堂上有刑、刑部的大、大人在。”
这话一说,顿时得罪了在场的刑部官员,他们脱了官府来这儿吊唁可不是为了说一句公道话,有人是为了一句“同僚一场”,有人是为了查看穆府如今的势力状况,还有人是为了慰问晏枝从而讨好晏大将军,绝不是要当场把官府套上,开始处理这天大的案子。
若是以后真的查起来了,哪怕轮不到今日的各位亲自去查,今日听了这番话也算是牵扯进去了。事情简单点倒好,复杂点……朝廷里的事情能想复杂就绝不会往简单里想,因而众人端的都是明哲保身的态度,不由纷纷后悔没及时抽身,暗骂这穆府庶子是个傻蛋。
晏枝也在心里骂了一句这蠢货傻蛋,视线都没落在穆落皓身上,直接越过他,走到稚儿的身边,问道:“稚儿,这月初三,你可是在西城富贵赌坊欠下了一笔多达百两银子的巨款?”
稚儿一悚,浑身打了个冷颤,不可思议地看着晏枝,嘴皮子抖了起来,强行辩解道:“不、不曾……”
“赵老板。”晏枝提了个名字,从人群里站出来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他拱了拱手,拜道:“大夫人。”
“可有这回事?”
“有,他在富贵赌坊玩了三个时辰的牌九和一个时辰的骰子,共欠下一百零六两白银。”
“可还干净了?”晏枝又问。
“还干净了。”
“何时还的?”
“五日前,”赵老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簿,是赌坊的外债账簿,递给晏枝,“一次性还清本金加利息共一百三十五两白银。”
“秦总管。”晏枝不冷不热地问,“如稚儿一般的家丁一个月月钱多少?”
“二两银子。”
“那……”晏枝疑惑地问稚儿,“你是如何能在半个月内还完这笔钱?”
“夫人——”稚儿声音颤抖,心想富贵坊的赵老板不是回老家省亲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成了指证他的人。
穆落皓反应过来,道:“他是如何还完的你不知道吗?!这不就是你买.凶杀.人的证据!”
晏枝冷冷一笑,又说:“宋老板。”
人群里又走出一人,那人恨恨地瞪了穆落皓一眼,应道:“大夫人。”
“二爷做了什么,说吧。”
宋老板道:“五日前,二爷在我这儿当了块玉佩,我瞧那玉佩成色一般,只准备给二爷一百两,二爷胡搅蛮缠,又抬了三十两五去,一共当了一百三十五两。”
“正好。”晏枝这才看向穆落皓,柔声问道,“那请问二爷,你拿这一百三十五两做什么去了?”
“我做什么关你何事!”穆落皓咬牙骂道,“本二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毒妇管!”
“二爷!做事全凭良心——”宋老板气得颤抖,骂道,“这本是买卖的秘密,以我为商的良心,哪怕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绝不会泄露一个字,二爷却担心我今日站在这儿说出这番话,雇凶杀我!要不是大夫人救我一命,站在这儿指正二爷罪行的就是只孤魂野鬼了!”
这话说得骇人,穆落皓当即变了脸色,他咬牙切齿地说:“胡说八道——二爷我问心无愧!稚儿欠的赌钱,跟我当的钱一样又怎么了?关我何事?”
现场一片寂静,两边各自占了一边理,穆落皓这边虽是歪理,却又没实在证据能证明他与稚儿确实有交易,只少那能衔接上两人的关键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