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地说:“还是得看缘分,缘分这回事,谁都说不清,”她惦记着穆亭渊时而表现出来的独占欲,叮嘱道,“但亭渊要记得,感情强求不得,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便去争取,若是争取不来,便得学会放手。”
“哎哎!今天来咱们大理寺那夫人是不是穆府的大夫人,那臭名昭著的晏枝?”不远处的花坛里,几个守兵在讨论什么,他们毫不顾忌会被路过的人撞个正着,肆意大声讨论。
“是她是她!你们听说了吗?她痴恋洛无戈洛小将军,还对洛小将军下药,差点成了!”
“如果成了洛小将军就得负责了!娶这么一尊大佛回来,我可供不起。”众人一阵哄笑,有人大声说,“看她那一脸孀妇的德行,没准在床上也不给劲!”
晏枝打量了他们一眼,那地方是块偏僻的角落,许是士卒们偷闲摸鱼,闲聊磕牙的地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讨论的正主会站在他们面前。
穆亭渊面色发冷,他攥着拳头要冲过去,却被晏枝拦住。
晏枝微微昂着头,走过去,冷笑着打断他们的讨论,“大理寺的官卒清闲至此,竟然躲在人后说这种混账话!”她看向最后说话的人,微微眯眸,说,“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本夫人,你配吗?!”几个官卒脸色一变,有人远远地见过晏枝一眼,因而认出了她,齐齐站起来,局促地冲晏枝行了一礼。其中一人站姿笔直,一双吊梢眼看着有些许戾气,他直勾勾地看着晏枝,轻蔑一笑,道:“穆夫人好大的架子。”
正是刚才出言讥讽晏枝,被晏枝还以颜色那人。
齐清用佩剑抬起一旁官吏的胳膊,让他们全都站起来,呵斥道:“尔等大理寺六品、七品官吏为何要向一个妇道人家行礼?!官威何在?!”
是了,晏枝虽然是穆府大夫人,但如今穆府中落,穆落白死后官职卸去,他的夫人自然与民妇无异,他们这些有官职在身的人为什么要对一个民妇行礼?真是一时之间被晏枝身上的气势和威压糊弄住了!
有人撑腰,众人先后直起身子,直视晏枝,头一回将这北都传得恶毒残忍的女人看了个囫囵,却发现,她不是他们想象中那般模样。
一身白裘冬衣,脸上不施粉黛仍显清丽动人,头上挽了个妇人的发髻,簪着一支素白的玉簪,肤色竟是比玉簪还要透彻。
她冷淡地站在与他们敌对的位置,像是枝头缀挂着的一捧雪,冰冷却剔透。
真好看。众人心里同时发出喟叹,便连齐清都露出惊艳神色,但很快被他掩盖住,装模作样地发出一声不屑轻哼。
晏枝被他几人明目张胆地看着,毫不胆怯,纤长的羽睫轻轻一扇,目光落在站在最靠前那人身上,不卑不亢地问道:“大理寺丞,齐清?”
被准确地叫住了官职和名字,齐清微微蹙眉,回想自己与晏枝并不相识,但他不怕被认出来,被认出来反倒是好事,省得他表明身份和立场。
齐清略略昂了下巴,傲慢道:“正是。”
他父亲齐敏官居刑部侍郎,是忠诚的荣安王一派,先不说晏枝此刻无权无势,只是寡妇一个,就是她搬出背后站着的晏靖安一派势力他都毫不畏惧。
“遗憾,”晏枝意味深长地看着齐清,“听闻大理寺丞齐清是刑部侍郎齐大人的爱子,又是大理寺的一把好手,协助唐大人处理过多起复杂案件,是个极聪慧的人。今日一见,却叫人有些失望。”
齐清一怒,嘴皮子一掀,冷笑着说:“是么?穆夫人倒是没叫本官失望,与传说中一样野蛮粗鲁,丝毫不见名门闺秀的风采,难以置信,以晏大将军的威名竟然教养出了如此女儿。”
晏枝并不恼火,灿然一笑,她道:“至少爹爹没有教过我学那长舌妇,在背后乱嚼人舌根。”
“并非乱嚼舌根,”齐清瞪着晏枝,厉声说,“你敢说,你没有对洛无戈洛小将军存了那种心思?当初洛小将军回城时,你命一并三辆马车拦住他的去路,不顾沿街百姓的安危,只为了和他说上一句话!晏靖……晏大将军给你定下婚事,你一连十封欲与洛小将军私奔的情书发往他的别苑,这些情书传得人尽皆知!后来,你想与他成就好事,趁他与宴时偷偷在他酒杯里下了烈性春.药,诱骗他与你发生关系!你真是又蠢又坏啊,晏枝!真以为你与洛小将军发生关系就能与他百年好合,成他花悦庭的女主人了?”
晏枝耐心地听他说完,疑惑地问:“齐大人,我当初痴恋的是洛无戈,与你好似没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义愤填膺,莫不是你对洛无戈有断袖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