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枝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考虑,也毫不顾忌地同她说了心里的话。
她的确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立场究竟是什么。夜半时分,细雨绵密如丝,晏府内一片寂静,晏靖安身上夹带着一股浓重的丹药味,推开了房门。
屋内仍点着蜡烛,一容貌妍丽的女子坐在床上,借着烛光垂眸看书,她听见声响,抬头看了过来,一双秋水剪瞳,纯似朱玉,美貌异常。
楚袖蹙起柳眉,道:“靖安,你又在丹房待到现在?”
晏靖安漫应一声,道:“秋道长说,这炉丹药须得诚心供奉才能制成,我不敢怠慢。你怎么不早点休息?”
“你没回来,”楚袖穿鞋下来,替晏靖安更衣,“我怎么睡得着?”
她闻到晏靖安身上的刺鼻味道,屏了屏呼吸,压下厌烦,道:“我叫人来给你放水洗澡。”
“不必。”晏靖安道,“寅时便要起来,我来拿套衣裳便回丹房了。”
“什么?”楚袖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晏靖安,“你一日十二时辰都待在那丹房里,你可曾抽出空来,看我一眼?”
晏靖安正色道:“袖儿别胡闹,若是仙丹练成,你我长生不老指日可待,待那时,自有长久岁月与你共享,又何必在乎这一朝一夕?”
楚袖咬了下唇,凄哀地看着晏靖安:“若是没成呢?”
晏靖安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道:“怎会不成?”
“若是不成呢?!”楚袖抬高了声音,“那你还觉得,将日子混在那丹房里是值得的?!你不愿看我,那你的女儿,你的儿子呢?”
晏靖安怒瞪着楚袖:“胡说!怎会不成?秋道长说了,若是丹药不成,便是我心不诚,若我心不诚,便会了断仙缘,彻底断了长生之道!你怎么能抱有这样的想法?!”
楚袖失望地看着晏靖安,她跌坐在床上,垂着头,一声不吭。
晏靖安见她不说话,也没同她多说什么,敞开柜门,随手捞起一件衣裳便要出门。
楚袖听见开门声响,猛地抬头,道:“今日,宋夫人特意来让我提醒你,你已经一月未去上朝,群臣对你早有不满,若再继续下去,定遭弹劾!你还要沉迷于虚妄的仙丹之中吗?”
晏靖安道:“我已知晓,夫人费心。”
“吐谷浑大军押境!圣上意欲派你去平顶,你多次推拒!称病不去!得朝中诟病!”
“靖安!”楚袖厉色道,“你可知道圣上早就对你有所不满,只待找到机会便要处置你!你为何还要如此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