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祝盛西收好手机站起身,走到矮柜前倒了一杯温水,随即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一手揽住正准备起身的顾瑶,将水递给她。
顾瑶坐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你这么忙还跑来医院,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祝盛西笑道“我的任何事都比不上你的事重要,何况还是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我要是不过来,回家该跪搓衣板了。”
这句调侃要是换做以前,顾瑶会回个微笑,但是现在……
顾瑶忽然问“我刚才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公司又出了什么事,烦到你了?”
祝盛西说“底下人做事不够省心,时不时就会出一点岔子。”
顾瑶沉默了两秒,目光安静地注视着他,没接这个茬儿,却说“对了,你怎么没问我为什么会进医院?是谁通知你过来的?”
祝盛西一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是徐烁。”
隔了一秒,他又说道“不过当时看你晕倒,我很着急,就没细问他情况,他只是大概说他遇到几个毛贼,你被连累了。”
顾瑶想了一下“说不上连累,是我看不过眼,多管闲事报了警。那几个人也不是毛贼,毛贼是不会当街明着来的,他们手里拿着刀、锤子和铁棍,倒像是江湖仇杀。”
祝盛西略微皱了下眉头,接道“如果是江湖仇杀,为什么找徐烁下手,可见他平日接触的人和事都有问题。我白天也和你说过,田芳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咱们也是时候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了。你看,你不听我的,就会被牵扯到这些无聊的事情里……”
祝盛西的口吻有些急,话说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他立刻顿住,随即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不是在指责你。”
顾瑶从头到尾都无比的冷静、淡定,当心里的潜意识渐渐认定一件事的时候,所听所见所想都会不由自主的往这个认定上聚拢。
只是这样的认定令她的心情非常差。
顾瑶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猜心的人,索性就当面问清楚好了。
她说“徐烁来江城也就一个月,他能得罪什么人?如果是江湖仇杀,大可以暗着来,这么明目张胆的选在事务所楼下动手,摆明了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动真格的,与其说是‘仇杀’还不如说是给他一个教训。可我想不通,他除了田芳的案子别的也没接触,会有谁要给他教训呢?除非,他管了不该管的事。”
顾瑶的分析严丝合缝,祝盛西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隔了一会儿,他才顺着顾瑶的话茬儿说“你的意思是,在田芳的案子有人不爽他的行为,这才找人教训他?”
顾瑶笑了一下“显然是他的多管闲事惹到某人了。”
祝盛西沉默了。
可他的眼神却不平静,有那么一瞬间里面流淌过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无比复杂。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轻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怀疑我?”
顾瑶抿了抿嘴唇,有些想不到他会先提出来,她还以为他会再遮掩一下。
然后,她反问“那我怀疑错了么?”
祝盛西没有正面回答,却向后靠住椅背,扯了下唇角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瑶“因为你不希望我和他来往过多。”
祝盛西低笑一声“他还不够格当我的情敌。”
哦,是么?
顾瑶又说“田芳的案子你们原本是希望打成故意伤人罪,没想到他一脚掺和进来,要让田芳无罪释放,而且也因为他,你成了辩方证人,还被迫出现在媒体面前解释为什么你要站在连启运家属的对立面。在熊猫血慈善基金的记者发布会上,更有记者当面提出质疑。这一切都背离了你们预先的计划,他管了这么多闲事,还牵扯了这么多媒体挖掘不到的东西,你找人给他一点警告,似乎也合情合理。”
顾瑶话音落地,祝盛西良久不言。
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