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细细一想,虽然这人做事方法离谱了一点,可好歹办的是好事,他那点被人欺骗的憋屈感慢慢消失了。
“但愿他能在政事上多花些心思,别整天就知道捣鼓他破铺面。堂堂正三品大员,难不成就缺那点银子?”
黄章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正如黄章猜的那样,因为良国百货的鸡鸭鹅销售火爆,京城附近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养起了鸡鸭鹅,百姓又添了一笔收入。
这日又是休沐,林满堂难得有个空闲时间,原本打算带着孩子们去百货逛逛,没想到还没出门,家里来了客人。
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林家认识好些年的陆主簿。当然他现在不是主簿了,早已没了官职,在家当个闲人。
这次前来林家,也不为旁的,想卖地给林满堂,打算回老家,“京城居不易,我原本还做着当官的美梦,可这几年撒出去那么多钱,依旧没人敢应。现在,再不离开,以后我恐怕连盘缠都没了。”
林满堂见他面色颓然,“你不是有孩子在京城读书吗?你把地卖了,让他们怎么生活?”
陆主簿面露苦色,“有了我这个爹,他们哪还有前程啊。还是老老实实回老家当个教书先生吧。”
“你又不是沈家党羽,上次都没事,应该也牵连不到孩子们。你切不可做此决定。”林满堂对陆主簿印象倒是不坏。
先不说之前他们打了好些年交道,就算后来沈家劫了他们的土水泥方子,也是陆主簿偷偷写信告诉。
这份情谊,林满堂还是记在心里的。
陆主簿挣扎再三,咬了咬牙,“实不相瞒,我之前得罪过一位官员,我听说此次他要留京,要是我们不离开,我担心他会打击报复。”
林满堂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仇?可能化解?”
陆主簿摇头,“当初我用荔枝讨好沈家,当了少卿。前任少卿就是因为没被沈家拉拢,才被排挤出京。此次回来,我可能落不了好。”
虽然是前任和现任的关系,但林满堂觉得也怪不了陆主簿,毕竟不是陆主簿陷害的他。
不过现在陆主簿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一个没有官职的读书人哪里斗得过官爷,他会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林满堂思忖再三,没说买不买他的地,只说会考虑一下,邀请他留下吃饭。
陆主簿受宠若惊,忐忑不安吃完了这顿饭。
李秀琴和林晓也算是认识陆主簿好些年,从未见他如此战战兢兢,都有些唏嘘。
林晓看着她爹一直在发呆,好奇问道,“爹,您想什么呢?”
林满堂敲了敲桌面,“我是觉得他其实不该受此牵连。”
“他到底是沈家拱上位的。皇上连沈家门生都给斩了,饶了他一命也是看在他从未贪墨的份上。”
林满堂眼睛一亮,“对了,就是这个。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贪污。我听说他只敢收下头的孝敬,账面上的清清楚楚。想当初他去咱们村下生猪单子,可咱们家里没那么多银子孝敬他,可他也不嫌少,也不从中使坏。可见他还是很好打发的。”
说陆主簿是清官,不能算,因为他收孝敬。可你要是不给,他也不会找你麻烦。
他当时可是主簿,要是真找林家麻烦,以路途艰辛为由,让林家多送十来头猪,林家拿他也没办法。可他没有这么做。可见心还是善的。
要是搁那郑栾,要是不乐意将双滑犁拱手相让,估计郑栾也会给他个教训。从这点来看郑栾的底线不如陆主簿高。
这也是他对陆主簿印象比郑栾好的缘故。
李秀琴撑着下巴,“我就是觉得他好可惜啊。之前一直想升官,当了十几年主簿,好不容易升上去。突然眼前出现个大机会,他没忍住,心动了,也抱住了。谁能想到呢,居然这么倒霉,赶上靠山倒了,一下子被撸到底,连个九品小官都当不成,鸡飞蛋打,之前再多的好都没用了。”
林满堂也是唏嘘不已。
林晓觉得她爹这意思好像不太一样,试探问道,“爹,您是不是想推荐他当官啊?”
林满堂也没否认,“我想推荐他到户部当个主簿。他好歹也是能踏实办事的人。”
林晓没当一回事,“那您推荐试试呗?”
林满堂双手交握在一起,“如果由我推荐,那他就跟咱们绑在一根绳上。到时候他犯错,我也会受牵连。我有些下不定决心拉他一把。”
李秀琴倒是能理解自家男人。这古代讲究连坐。像那沈家谋反,不是九族,就因为拜了沈家为师,小命就丢了。她男人能约束自己人,未必能约束其他人。尤其这陆主簿之前没禁得起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