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点头。
薛旺全和薛夫人迈步上前,看着面如死灰的刘锦凝,失声叫道,“为什么?”
这些年他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女儿一到三岁就要自杀。
刘锦凝看着薛旺全和薛夫人,好似透过他们想到久远的从前,她闭了闭眼,未语泪先流,声音透着她这个年纪没有沧桑与厌世,“到底还是让你们找来了。我不明白我到底造了什么样的孽,为何就一定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她面目扭曲,指天骂道,“老天爷,你是瞎了嘛。我只是不想要认他们做我父母罢了。为何就不放过我?”
香客们面面相觑,有人劝道,“哎,小姑娘,他们到底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该这么对他们啊。”
刘锦凝凶狠地瞪过去,“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什么认为我错了?”
她喉咙间发出古怪的几声响,又死死看着李天应,“你说得没错,我面相确实奇特。因为我三岁之后,就会想起前世。”
众人一阵唏嘘,显然没想到有人竟有前世记忆。
“你们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刘锦凝似哭似笑,歇斯底里叫着,“才不是。如果你们知道自己前世惨死,你们还会不会觉得这是恩赐?”
她虚握着双手,似是想要握住什么,“我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父亲没什么大本事,好在大伯是个举人,会挣钱,祖母溺爱父亲,再加上没有分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十岁那年,县城乱了,他们便带着我四处逃亡,出去后,我才知道福瑞王谋反,到处都在打仗。那一年,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死人,跟我们一块逃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死了。只剩下我们一家。”
“在路上,大姐姐与我们意外走散。我大伯大伯母为了给祖母找吃的,下去找食吃,谁知难民来了……”刘锦凝手指向薛旺全,“他太狠心了,怎么都不肯停车。”
“我在车上哭着喊他停下来救救大伯父和大伯母,可他就是不听。最后害得我大伯父和大伯母被那些难民分吃了,我祖母也气绝身亡。”
刘锦凝看向薛胜宗,“后来他就让你下去找食,你也没能回来。”
“我们身无分文逃到樊城,薛旺全没本事,不会挣钱,薛夫人懦弱无能,只能靠我挣钱。”
说到这里,她满脸是泪,香客们无不同情地看着她。一个十岁的女娃娃,长得好看,还能怎么挣钱?
在座有不少都是当父母的,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受不了这个。
“刚开始我年龄小,只是学些规矩,还不算太苦。更何况到处都在打仗,比起那些家族没落的豪门贵女沦为军1妓,我算好多了。“
可是到我十五岁,生活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那些曾经的惨事脸色煞白,额头开始冒汗。
“我实在受不了了,有一回趁他们不注意连夜逃回家,看到他们用我的血挣来的钱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我开始崩溃了。他们发现了我,跪在我面前,求我回去,要是我不回去,他们会被人砸死。
“全国都在打仗,我又能逃到哪里?我只能由着他们将我送回去。”
刘锦凝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崩溃,声音带着些撕裂的暗哑,“后来终于打完了仗,成为新皇宠妃的薛贤妃找了过来。薛旺全担心薛贤妃迟早会知道我的下落。我会将他曾经抛弃自己的哥哥嫂嫂和侄子,气死自己母亲的事抖落出来。他就命老鸨将我折磨至死,死后他们还给我配了冥婚,继续吸死人的血,他们简直不是人,不配为人父母。”
“最可笑的是,我重生后,却还是要投生为他们的女儿,一次又一次,就像诅咒一般,怎么都逃脱不开。
大师说,他们欠我的,今生都会补回来。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一定要认他们当父母。当从前的事没发生过,非要接受他们的好?只要看到他们的脸,我就想吐啊,我才不想他们当我的父母。”
众人全都沉默。李天应见大家开始同情刘锦凝,他哼道,“就因为成全你的私心,这老秃驴偷走薛家的孩子,才导致刘家孩子被抱到薛家。好好的家被你拆散,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住持,“这些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到庙里上香,你有无数次机会告诉他们真相,可你一次都没说过。你这什么菩萨,居然助纣为虐?”
住持没有回答,有位香客替他回答,“哎呀,你让他怎么说嘛。说出来,这小姑娘又得去死啊。”
有人附和,“就是。”
李天应反击回去,“那你觉得对薛姑娘就公平吗?”
众人齐齐看向薛采桃,的确这换女案里,刘家是最无辜。好端端的女儿竟然被人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