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游抿唇,静默不语。
姬颂看出,少年心情仍然不好。他侧头看靠在窗台的楚慎行一眼,对方却并不看他。姬颂闭眼,觉得自己可笑,却还是说:“我是有些想法。”
往前数年,他发觉前面那些难处时,已经有了隐约主意。可他是无权无势、不受看重的皇子,无人愿听他说起。面对眼前师徒,姬颂第一次讲出:“他们的难处,在于‘没有营生’可我若为一地官员,”他谨慎,不说“若我身登大宝”,“要为百姓请命,难道不能更用心些,给他们营生?”说到底,仍然是一方父母官不愿上心。
姬颂讲话时,楚慎行看窗外浮云。他听徒儿的声音,少年嗓音清透,慢慢地,与姬颂深谈各种方案的可能性。姬颂若遇知音,一直到天色黯淡,方告辞离去。走时,昂首阔步,宛若眼前便是坦途。秦子游又在桌边坐了片刻,大约心绪杂乱繁复,整理过后,才来窗台,叫他:“师尊。”
楚慎行侧头看他:“如何?”
秦子游说:“他要杀他兄长,但他的确愿意做个好国君。”
楚慎行轻轻笑一声。他说:“子游,你又有新的友人了?”
他觉得合该如此。
十六岁时,楚慎行在归元剑峰。他是年纪最小的剑峰弟子,却已经有李鸿、公孙竹两位师兄看重。二十、四十年后,又有了白皎,有了程云清。他从来友人甚多,等到八十年后下山,自此,天下英才都与楚慎行相交。便是如今,年轻百余岁的唐迟棠、江且歌等人,也又一次将楚慎行视作“可以相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