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畔有其他修士讲话,话题总绕不开那几句。青云老祖何时来,来了之后能否应对天裂。不止楚慎行听得耳朵起茧,说的人自己也觉得无趣。可倒了,还是不能安心,总要反复念。
四个时辰的班结束,除去旁人开口相询,宋真人大多时候都不开口,只沉默地、有条有理地做事。
楚慎行了然:他在尽量忽略我。
可为什么?
楚慎行心里闪过许多猜测。待到下一班修士过来,宋真人欲离去,楚慎行到底身形一晃,抢到宋真人身前。
宋真人抬头看他,目光复杂。两人相对,楚慎行拱手:“宋道友。”
不再是“师尊”了。
仿佛是在告诉宋真人:往前如何,皆是过眼烟云,原先也与你无干。
宋真人一怔,而后道:“楚道友这般拦下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一顿,“若仍是问,掌门老祖何时来,这我可的确拿不稳主意。”
楚慎行说:“这样久时间过去,青云老祖抵达此地,想来便在这两日了。”
宋真人听了,无言,颔首。
他再要走,忽听楚慎行道:“我听子游说起,他曾与宋真人说起天裂之事。”
宋真人眸光微闪,回答:“不过几句闲谈。”
楚慎行直视他,说:“宋真人当时是如何对子游说,可否再告知予我?”
宋真人看他,缓缓说:“我听楚道友前面所言,尚以为,秦小友已经将我那日的话全盘托出。”
楚慎行微微笑了下,说:“这是自然,但我仍想听宋真人额外说上一遍。”
宋真人喉结滚动。
两人对视,一人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另一人苍白虚浮,倒仍能以飘扬在风中、雾瘴中的衣袂,撑出几分“仙家气度”。
他们是碧元大陆之上,唯二与“天道”有过深入接触的人。
宋真人到底说:“我不过讲了一句,‘无论掌门老祖能否敌过天裂中的魔修,皆不是你我想过之后有用的事’。”
楚慎行定定看他,问:“那在宋真人看来,碧元大陆能撑过这一劫否?”
宋真人嗓音艰涩一些,但还算平稳,回答;“我自是希望如此。”
楚慎行看他面色,问:“只是‘希望’?”
宋真人静默。
如今,要说修为,倒是楚慎行要略高一些。
他留意到,在自己话音落下之后,宋真人俨然真气紊乱,灵气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整个人的状态急转直下。
而宋真人再开口,近乎是一个音一个音咬出,问楚慎行:“除去‘希望’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