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御道:“妖修修行,讲究随心所欲。惊鸿说的是真的,她喜欢那男人是真,愿意为那男人付出一切是真。哪怕所有人都告诉她,她被利用了,她依然笃信那男人不是大家说的那样。”
杜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一句:“好傻。”
然而现在惊鸿跪着到村子里面求景楠,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杜衡又问道:“然后呢?”
玄御道:“因为这件事,惊鸿名誉扫地,在妖界成了人人不耻的存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惊鸿走到哪里都被人人喊打。直到凤归放话,说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追究了。惊鸿这才回到妖界有了个容身之处。”
杜衡夸奖凤归道:“没想到凤归的肚量这么大,要是我遇到这事,一定会气疯了。”杜衡想了想也就想通了:“不管怎么说,凤归曾经那么相信惊鸿,可能事后想想,他已经消气了。”
杜衡一开始就知道凤归是大妖怪,最起码是大鹏金翅那种级别的。凤归的话在妖界还是有号召力的,不愧是凤归!
杜衡决定明天给凤归加菜,他要做个水煮肉片,专门献给大度的凤归。
玄御仿佛看穿了杜衡在想什么,他轻轻一笑:“凤归的怒火没有这么容易消,惊鸿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杜衡一愣:“惨烈的代价?”
玄御道:“凤归在混元珠周围下了诅咒,偷盗混元珠的人会受到妖族的诅咒。诅咒发作时,全身的经脉就会被断裂,每年一次,诅咒会越来越厉害,若是凤归不解除诅咒,偷盗混元珠的人最终会生生疼死。”
杜衡彻底傻眼了:“啊!”
玄御很淡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尤其是我们妖族更是讲究因果。惊鸿偷了混天珠,害的笑笑无法化形,凤归心中的怒火怎么能平?他之所以对妖界的人说出到此为止的话,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找到了惩罚惊鸿的办法。
“修为越是高的妖修,越是有无法触碰的东西。对于凤归而言,笑笑就是他的软肋。惊鸿动了笑笑的东西,她只有死路一条。区别只是在于,她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方法死。”
杜衡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惊鸿为什么还跪着回来找景楠?莫非景楠能治她?”
玄御道:“世上若是还有人能救她,那一定是景楠。景楠和凤归多年的朋友,凤归的手段,他多少也了解一些。惊鸿偷盗混天珠,景楠也很生气,但是他也佩服惊鸿的勇气。于是他和凤归打了个赌,若是在每年一次诅咒发作的时间,惊鸿来找他,他就给惊鸿治疗。”
杜衡……又想给景楠加餐了,倒不是他觉得惊鸿做的是对的,而是他佩服景楠,在这个时候还能和凤归对着干。
玄御道:“时至今日,我都看不出,景楠到底是在救治惊鸿,还是在折辱惊鸿。若是没有景楠,惊鸿可能几百年前就死于诅咒发作了,可是因为有景楠,每年惊鸿来的时候,他都会给景楠治疗,给她止痛,甚至于他还会给惊鸿续上断裂的灵根。”
杜衡有点懵了,他手上搅合丸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这……”
玄御道:“惊鸿身上的诅咒,每当腊月十五就会发作。景楠对惊鸿说道,发作的当天,他是不会给惊鸿治疗的,他要让惊鸿痛足三天。然后等到腊月十八,要惊鸿三步一叩头从村口磕头到他门口,然后在门口跪到太阳下山,他才会开门给惊鸿治疗。”
杜衡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这样吗?可是你不是说,正在磕头的是傀儡吗?”
玄御缓缓的点头:“是傀儡没错,只是这个傀儡,是凤归特质的傀儡。想要操纵这个傀儡,需要投入大量的灵气和神识。傀儡经历的一切,都会在原主身上被无限的放大。
“惊鸿经脉断裂剧痛三天之后,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想要让景楠治疗她,她必须将所有的力量都投注到傀儡身上,虽是傀儡在磕头,可惊鸿该磕的头一个都不会少。”
玄御看向杜衡,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杜衡说道:“你说,这算是救治,还是羞辱?”
杜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之后,他只能长叹一声:“她一定很爱那个男人。”
若不是深爱这个男人,怎会心甘情愿为了他偷盗混天珠,又怎会为了他抗下所有的唾骂和诅咒?几百年的生不如死,若是换了意志力薄弱的人,早就找个绳自己吊死了。
可是惊鸿却每年腊月十八来到村口,三步一磕头,留下一条血路,迎接着景楠和凤归他们的羞辱……这……是什么样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