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秋道:“还是你觉得杂役小蔡他们的命不值钱?在你的眼中不值一提?修真之人守自己的道,我不知也就罢了,我既然知晓了,就应该说上一句公道话。”
江上舟痛心道:“他自爆元神没有来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叶闻秋的拳头紧紧的握住了:“让他自爆并且把他留在这里,是我留给他的最后尊严。难道你想让他活着回宗门,接受五大峰十律条的审判?那时候他真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言江上舟哽咽了:“shā • rén不过头点地,你怎么能断他全部希望让他这样死去?”
叶闻秋平静的说道:“断了全部希望的人不是我,是他自己。”死了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杜衡头重脚轻的爬了起来,他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他感觉他的脑袋像是被温琼捶了十拳一样晕乎乎的,抱笑笑的时候,他手还有些微微的麻痹,结果害的笑笑摔到了地上。
也许是苏展传给他们的灵气太大,两人此刻正昏睡着。尤其是笑笑,他还在惬意的打着小呼噜,方才的那一摔并没有给笑笑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过了好大一会儿,杜衡才缓过神来。
此刻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笑笑和太叔泓身形都不小,平时一个笑笑,杜衡都要用两只手抱。现在有两个,杜衡的姿势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夹着。他像是一只母鸡一样用瘦弱的胳膊想要护住两个毛茸茸的妖修。
杜衡一动,叶闻秋他们的目光就落在了杜衡身上。杜衡下意识的将两个孩子往腋窝下夹了夹:“有话好好说啊,别伤了和气。”
什么都好,别打他,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叶闻秋道:“方才那个,是苏展的执念。”
杜衡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叶闻秋说的是他刚刚见到的画面。听到这话,杜衡刚刚被压下去的酸涩感又涌上来了:“原来如此……”
难怪他的心情会如此沉重,原来他被元婴修士的执念给缠住了。苏展的情绪感染了他,难怪他会觉得遗憾难受。那些画面应当是苏展在脑海中日思夜想的画面,杜衡想起来都唏嘘。若是这两人能执手该多好?他们就不会留下这么多遗憾了。
江上舟悲伤道:“我知道那个山坡,那是太叔泓的山头。太叔泓的山头上有神虚宫最美的风景,山头没毁之前,他们经常在那里谈天说地。也就是在那里,苏展知道了静之对他的心思。我想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拒绝了静之,静之死后,他一夜白头。这是他给自己编造的梦,然而他的梦终究无法实现了。”
这么美好的梦境,难怪苏展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太叔泓之前问苏展,他对静之到底是爱还是事情不可控之后的求而不得,现在应该有答案了。苏展确实是爱着静之的,爱到成狂,爱到不折手段不顾一切。
但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自身,若是他能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若是他能对静之多一点陪伴,事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无声无息的苏展,杜衡不知该说点什么。看着哭红了双眼的江上舟,杜衡只能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节哀。”
江上舟擤了一把鼻涕,他声音已经哑了:“死了也好,至少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清净。”
叶闻秋缓声道:“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解脱了。”
作为刑堂的长老,苏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残害同门诬陷其他宗门的修士,即便他有脸活着,也要被废除修为逐出神虚宫。被逐出神虚宫之前,他还要受到责罚,足够在他的神魂和身体上留下永远都没办法磨灭的伤痕了。
所以苏展宁愿死都不想面对这些。
倒是静之的选择让杜衡有些诧异,他有些不解:“太叔泓……我是说静之,他的神魂看起来也能入傀儡。他为什么不愿意?”
若是静之愿意入傀儡身躯,苏展估计也不会去死。蝼蚁尚且偷生,杜衡没想到那么温柔的太叔泓会如此决绝的选择魂飞魄散。
江上舟哑着嗓子道:“你知道为什么苏展要选择太叔泓的身体让静之来附魂吗?静之看着温柔,但是他是个无比骄傲的妖修。苏展就是担心他不能接受附身在傀儡身上才想着给他寻一个最适合他的身躯。”
结果苏展却选了静之真心对待的太叔泓的身躯,静之当然不能忍。不过他那么善良,即便是不认识的人的身躯,静之也是不能忍受的吧?
比起静之,杜衡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想起来一件事,他的身体……货真价实傀儡之躯,还是江上舟和颜回用自己的血肉炼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