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才刚迈出一步,嫣儿就听到了动静,痛苦万状道:“夫君,你走,你走啊!”
说罢,傅宝嫣强行忍住摔伤的膝盖,爬起来一撅一拐地扶着长廊再次逃了。
一副再见他一面,她就会忍不住强行逼他不许迎娶柳珍珠似的。
一个不知打哪出来的丫鬟,猛地蹿出来,张开双手挡在太子殿下身前,按着姑娘先前交代的,喊道:
“太子殿下,您走吧,我家姑娘的内心已经千穿百孔,出事那日,若不是我们救得及时,我家姑娘已经割脉自尽了,她说,她承受不了别的女人那般玷污您,承受不了您和她的爱情有了污点……”
“我家姑娘今日能做到这个份上,是为了成全她心底那份最美的爱情……您别再逼她了,让她好好静一静……”
太子听到这话,眼前顿时浮现出事那日,嫣儿痛不欲生的模样,与眼前嫣儿一撅一拐倔强离去的背影重叠在一块。
“嫣儿,对不住。”太子萧嘉囔囔低语,望着她倔强的身子走进房门,一把将房门“砰”的一下紧紧关上,他还痴痴立在那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门,痴痴地望。
又过了大概半刻钟,他知道嫣儿不会再出来见他了,他才拿下挂在脖子上的那条大红纱来看,他知道,这条红纱是从她新娘裙摆上撕下来的。
想起红裙上那触目惊心的大黑长洞,太子萧嘉心口一阵闷痛。
那个丫鬟忽的又叹口气道:
“太子殿下,那件新嫁娘大长裙昨儿拿回来时,还好好的,精美无双。兴许真如我家姑娘所说,是命吧,昨夜出了意外,我家姑娘试穿嫁衣时,一个跌倒,尖尖的东西划破了大长裙……我家姑娘就哭着将它剪了下来,说命运就是这般残酷……”
萧嘉听到这话,心口越发绞痛起来。
嫣儿,嫣儿,他的嫣儿,最近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如何的绝望,结果临到最后,连私下里拜堂成亲的红嫁衣都出了意外。他知道,他的嫣儿是最讲究完美的一个人,她是有多坚强,才能撑住这一切。
他的嫣儿……
萧嘉手指抚摸过大红纱,小心翼翼折叠好这块大红长纱,塞进绣有“残嫣”字样的荷包里,最后放进怀里收起来。
“嫣儿,孤不会再对不起你,你放心。”
最后望了眼嫣儿的房门,萧嘉在心底轻轻给了这句承诺,才转身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院子,去柳珍珠那儿。客院。
柳珍珠即将嫁给太子,成为正四品的侧妃,这样的身份,理应不再住在客院,应该搬个更好更宽敞的院落待嫁的。
可是某夜醒转过来的柳老太太,听到女儿即将成为侧妃后,她难得清醒一刻的脑子,转溜了两下,就虚弱地开口道:
“珍珠啊,不要搬,你沦落为太子女人的整个过程里,你都是受害者,是小可怜。既然如此,那你以后都好好保持小可怜的样子,让太子每看你一眼都心疼你一次,才好……”
“不仅成亲后如此,成亲前也该如此,你住的地方越小,越显示出你寄人篱下的样子,才越好……”
柳珍珠素来最听娘亲的话,娘亲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娘亲不让她搬,她就乖乖的住在客院,不再搬。
“珍珠啊,我的女儿,娘亲恐怕要不行了……”柳老太太躺在床上,声音虚弱无比。
“娘,您不要这样说,珍珠害怕!”柳珍珠一把抱住娘亲,眼泪鼻涕往下掉,哭得眼眶再次浮肿,“娘,不要离开我,不要……珍珠怕……”
柳老太太看到珍珠流露出对她的不舍,她倍感欣慰,这个女儿她没有白疼啊。
真真是她贴心的小棉袄。
可惜,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真的时日无多了,说完这句话,下句话还有没有命说出口,她都不敢保证。
柳老太太努力呼吸,维持住生命,一双苍老无光泽的手努力抓紧柳珍珠的小手,她像是用尽最后的生命在说话:
“珍珠,娘亲用了生命的代价,才将你送到了太子身边,你一定不能辜负娘的临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