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可以找到。”
挂断电话,这回埋在枕头下的不是手机,是她的脑袋。她闷住自己傻笑一阵,立即爬起床,飞快洗漱。
熬夜过后的脸色不够好看,她敷上一片面膜,启动了扫地机器人,而后开始收拾沙发上、茶几上、餐边桌上随手乱放的东西。
给自己留出一点时间,洗掉面膜,做好护肤,再擦上一层薄薄的懒人必备的素颜霜。挑一支奶茶色唇膏,同样只敷薄薄一层,只要使自己气色不要显得苍白就好。
温岭远比他刚刚在电话里预估的,晚到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宁樨忐忑不安,怀疑他会不会临时变卦,然后又怀疑如此怀疑着的自己,是不是不够相信温岭远的人品。他应当是会风雨无阻的。
对讲机响起,她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接通,给他开楼下的门。
倘若不用等电梯,一分钟后,温岭远就会出现在她家门口。而这同样是极其折磨她的一分钟,不知道自己应该就站在门口等,还是回到沙发上。
直到这个时候,宁樨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犯懒,会将他们两个人置于何等尴尬的境地——这里没有水族箱,没有那些被针对的鱼,在她心怀鬼胎的情况,要怎么和他,自然地度过这个下午?
宁樨选择提前把门打开。
听见走廊那端,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时,她做好准备,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她提上垃圾袋,放到门口。然后恰到好处地直起腰,又风轻云淡地同他打声招呼,“外面雨大吗?”
“还好。”
温岭远手里拿着一柄黑色的长柄伞,伞尖还在滴水,不是他自己的东西,伞面上印着酒店的logo。另一只手里,则提着一只白色的礼品袋子。
他没有淋到雨,但身上仍有一层冷冷涩涩的湿意,是从他肩头和裤脚上漫上来的。
宁樨给他找出拖鞋,接过他的伞,去阳台上撑开沥干。
回到客厅的时候,温岭远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她不可能现在就坐过去,因为实在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开始寒暄。
于是,先烧水,人在厨房里,洗杯子,找茶叶,这时候问他,“温爷爷最近好吗?”
“最近”这个说法,显得过于郑重了,距离她从南城回来,也不过半个多月。
“除了总是下雨,使他不能坐在院子里看书,一切都很好。”
“南城也下雨吗?”
“连下了一周多。”
“我也不喜欢下雨,阻挠我变成一个好学生。”
温岭远完全听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说:“逃课了?”
“也没有逃很多吧……我有算的,尽量不会使到课率不够影响平时成绩。”
宁樨找出两罐茶叶,生姜菠萝红茶和茉莉酸枣路易波士茶,是苏雨浓送的搬迁礼物。而它们,都和温岭远的气质有一点不符,果然他没有犹豫地选择了白开水。
再回到沙发旁边的时候,气氛稍显放松。
宁樨没有在沙发上坐下,半跪在茶几下的长绒地毯上,捣鼓着用透明的茶壶冲泡生姜菠萝红茶。如果不是温岭远今天过来,这罐茶叶应该会在橱柜里沉寂地待到过期。
“中午,是请朋友吃饭么?那你上午就过来了?”她在有意地避免称呼他为“温叔叔”,遇到避不过的情况,宁愿直接省略主语。
“请一位师兄,欠了他一个人情。”温岭远目光在她身上轻轻地着陆片刻。
自然会觉得尴尬,只是他能够不露声色地应对一切情况。应该拒绝的,理智始终在告诫他,这样单独跑来她的住处,十分不妥。
但是,下这样大的雨,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只是过来请朋友吃顿饭。设想如果就这样返程,他会觉得,不太值得。所以,还是迁就了她的懒惰。
所幸,他是带着理由来的,不会那样师出无名。
他把搁在桌上的“理由”,那个礼品袋子往宁樨面前一推,“阿婆给小园寄了好几罐蜂蜜,也包括你的,嘱咐我们有机会给你。她说,如果直接给你寄,你一定会嫌麻烦不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