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头发,微微凌乱的发梢,在灯光下尤其显出一种暖色调的琥珀色眼瞳。她笑容还没散去,就避无可避地闯入他的眼里,勾连出一阵的心律不齐。
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只要她敢顺着他话去深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不太敢。
温岭远去送还碘伏,宁樨放下裤脚,活动一下膝关节,已经痛得不再明显。
温岭远再回到院子里,却是准备走了,“我需要去树海山庄租一栋房,明天小园他们登岛,要过来住。明天中午,我过来接你们去吃饭。”
树海山庄在岛的南面,一片独栋别墅区,只整栋出租,适合团体活动。
他这样说,宁樨才意识到:“你撇下了小园他们?”
温岭远笑说:“他们宁愿我不在。”
他们慢慢往屋里走,温岭远将她送到楼梯下方,言简意赅地叮嘱:“按照你照顾苏雨浓的标准,也照顾好你自己。”
宁樨笑了,“其实你嘱咐我按时上药,不要沾水这些,也没什么,我不会烦你,真的。”
“但我该克制,”温岭远微微笑看着她,“长辈才这样喋喋不休。”
宁樨一下愣住。
她站在第二级台阶,明明比他高,他伸出手臂,却轻松地探到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一下说:“早点休息。”
宁樨同样也给自己洗了一个很潦草的澡,躺在松软的被子里,黑暗里有一线光,是空调的指示灯。
没有办法睡着的,是吧,所以她放任自己失眠很久,不断回味着,这个意犹未尽的夜晚。
上午十点。
宁樨正在整理箱子里东西的时候,响起敲门声。她判断应当不会是温岭远,按照他的性格,他不会上楼来。
打开门,果然是苏昱清。
“樨樨,谁来了?”苏雨浓刷完牙,从浴室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愣一下。
苏昱清穿一件白色的短袖,外面套着防晒的黑色外套,宽松运动短裤,黑色球鞋。个子高高的,仿佛踮一下脚,头顶就能抵到门框。
他只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湿润的发梢垂在额上,还微微喘着气,笑一笑说:“把不合适的东西都收收,我要进来了。”
宁樨简直想要翻个白眼。然而她是识时务的,把行李箱关上,走出门去,“我下去点早餐,你等会儿陪着小雨下楼。快点啊,过了十点半就没了。”
苏雨浓这时候才冲他打声招呼,没有忍住笑,“宁樨让你过来的?”
“难得一见的奇观,我怎么能错过。”
“专程过来看我笑话?你钱烧得慌吗?不要可以给我啊!”
苏昱清掩上门,走到苏雨浓身旁,她正抽出湿纸巾擦脸,额头上打着一块纱布,她小心地避开着被其遮盖的地方。
苏昱清盯着她,“当时学驾照,你是我们三个当中,唯一科目二科目三都一把过的,怎么骑个小电动都能翻车?”
“我骄傲自满呗,还能为什么……”说着话,她手臂被苏昱清一捉,不解,转头去看。
苏昱清低着头,声音一下有些哑,就这样捉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按,并且按住她的肩胛骨,不想让她挣扎,“……等下你可以打我,但是现在,你让我抱一下。”
苏雨浓怔着,没有动,呼吸在她头顶,她嗅到微微的汗水的咸味。
为什么会想到阳光,以及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海面。
宽宽的肩膀和胸膛,脸颊相贴的坚硬骨骼,禁锢于她背后,微微用力的手臂……都在提醒她,拥抱她的,不是一个男孩。
温岭远到之后,按照宁樨电话里的提示去餐厅找人。
他们坐于一桌,木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包子馒头,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传来一句“doublekill”的提示音,使他微微晃神,直到意识到,违和的源头,是坐在宁樨身旁的男生。
他认识,叫做苏昱清。
宁樨先发现他,挥着手打招呼,“吃过早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