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扶了扶鬓上的发钗,垂着眼笑道:“一切都好,侯爷与我相敬如宾,待我很是尊重,府上由我管家,我说一句话,就有许多下人去忙活,再好不过了。”
“那就好。”姜娆恍若信了她的话似的,浅浅一笑。
虽说南阳和淮阴相距甚远,不管是吃食还是风俗都有所差异,可在女子珠钗罗裙上面,姜娆见多识广,还是能分辨出来好劣的。
姜婳口口声声说自己过的很好,然她身上春衫的花纹,是去年流行的样式,还有头顶上的珠钗,一看便不是最新潮的款式。
倘若真如她口中所言,淮阴侯尊重她、疼爱她,难道会舍不得给她添置衣衫和首饰吗?
更重要的是,姜娆和姜婳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她的这个四妹妹,每次撒谎或是心虚的时候,常做一个小动作,便是垂下眼帘的同时,用手抚摸鬓发或者头顶的珠钗。
姜婳不愿明说,姜娆也不方便挑明。
她一手握着案桌上的茶盏,毕竟是多年的姐妹,姜娆出于好心劝阻,“婳儿,你若是受到什么委屈,不要自己一个人忍气吞声。”
听到这话,姜婳面上的笑意淡了些,“大姐姐多虑了,侯爷待我很好。”
姜娆点点头,“那便好。二婶和二叔颇是挂念你,生怕你在这里过的不好,你若是得空,多给她们写几封信。”
姜婳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我虽不如大姐姐好命,不过在这淮阴侯府,日子还得去。”
姜娆笑着摇摇头,没有应和她这句话。
姜婳用余光注意着姜娆的身态,她重新挂上热切的笑,“大姐姐来淮阴之前,可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
姜娆回了一句,“不曾。”
姜婳写信给姜娆,是故意挑拨姜娆与晏安的感情的,让姜娆误以为晏安对她有几分意思。
结果她费了这么多的功夫,姜娆竟然没看到信。
姜婳又扶着鬓上珠钗,状若无意道:“二表哥去年在南阳待的时间短暂,妹妹我不曾与他多加往来。然这段时日二表哥来到淮阴,许是他太过想念大姐姐,倒是常主动与我谈起大姐姐。二表哥还说,你我不愧是姐妹,见到我,便如见到了大姐姐。”
姜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丹唇微启,“四妹妹确定没有听错这句话?”
“二表哥又没有眼疾,怎会这样以为?”
姜婳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太低了些。姜婳唇边的笑意淡了一些,姜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晏安又不是眼瞎了,才不会将她当成姜娆呢!
许久不见姜娆,她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姜婳面上依旧挂着笑,“姐姐说的是,许是妹妹我听岔了。大姐姐国色天香,二表哥远在淮阴,心中还记挂着你。”
姜娆细眉一挑,姜婳这话是在讽刺她以色侍人、勾得晏安魂不守舍。
“婳儿可是艳羡二表哥心里挂着我?”姜娆浅浅笑着。
“怎会?”姜婳赶紧否认。
姜娆又笑着道,语气十分诚恳,“我之前听闻淮阴侯喜貌美的女子,他后院里有不少各色美人。我还曾为婳儿你担忧过,恐你不得淮阴侯的喜爱。如今听婳儿说,你与他相敬如宾,我这才放了心。”
姜婳面前挤出一抹笑,“牢大姐姐费心了。”
明知道姜娆是在暗讽她容颜平平无奇,便姜娆语气诚恳,仿佛是真的在为她担忧,让姜婳无法明摆着发火,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大姐姐来到淮阴,若是有需要妹妹帮助的地方,尽管派人来知会妹妹一声。”
姜婳重新换上热切的笑,宛若真的是和姜娆叙家常似的,寥寥几句话后,又将话题拐到了晏安身上。
姜娆恍若听不出姜婳话里话外的挑拨之意,以埋怨的口吻道:“四妹妹邀请我来叙旧,却口口声声提起二表哥,可见妹妹你挂念我的心不诚。待我回去后,一定把婳儿你的话转告给二表哥。”
姜婳讪讪一笑,“姐姐误会了,二表哥与姐姐定了亲,我这才在你面前多说了一些二表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