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曜一怔,纤长的手指慢慢穿过林棠溪的黑发,一点点的滑落:“知道啊。:”
林棠溪震惊地从他怀中抬起头,张树曜见她鼓起圆圆的眼睛很是可爱,抿唇一笑:“我自己的身体,当然比谁都清楚。”
张树曜身体一直不好,就连最简单的感冒,旁人大多吃些药便好了,可张树曜有时候能病上一个多月。因为这,他一天要吃的药都有许多。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陪你度过这长长的人生。我最爱你,最放不下你,最舍不得你。”
张树曜将林棠溪的头按进自己的怀抱,声音一如既往的镇静:“但是溪溪,人不可以贪心,我这一生,能拥有你这么十几年,已经足够了。”
林棠溪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衣,后槽牙咬碎了却再也没力气去骂张树曜。她比谁都清楚,这事不能怪张树曜,谁都不能怪,是他们缘分不够。
到底是,缘分不够。
张树曜在冬天度过了自己四十二岁生日。
圣诞节即将到来,异国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节日的欢喜期待。
林棠溪带着觥珠和子望在后花园布置圣诞树,一转身便发现那个本应该待在书房的人走了出来。张树曜的感冒还没有好,不能出来受寒。
林棠溪又级又气,吼他:“你干嘛?”
孩子们看见妈妈发火了,眼珠一转不想参与这场战争,于是纷纷捧着自己的袜子跑到屋子里玩去了,走出几步还回头跟张树曜相视眨眨眼。
林棠溪已经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着急的推张树曜:“快进屋去!外面太冷了。”
张树曜身躯不动,反而拉住她冰冷通红的手,用自己的手去温暖对方的双手。林棠溪气疯了,“少来卖乖,快进去!我待会再跟你算账。”
张树曜将吵吵囔囔不断抱怨的妻子一把揽进怀中,抬起下巴望向飘飘零零的雪花:“下雪了。”他的声音也轻的跟雪花一样,没有丝毫重量。
林棠溪翻了个白眼,“下了好几天了都。”
张树曜好脾气笑笑,算算日子:“那应该是我昏迷不久后。”
自从半年前他染上一场极其严重的感冒后,久病不愈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竟然陷入昏迷,虽然隔了一天不到就醒了,可后来昏迷对张树曜便成了常事,昏迷的时间也逐渐加长。
张树曜这次昏迷的尤其长,足足一周直到今中午才醒来。
他漆黑的眼眸望向花园内那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按照惯例挂着槲寄生。张树曜半拽半拉的带着慌张的林棠溪来了树下,没等对方说话便俯身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没有深入这个吻,只是缱绻缠绵的在对方嘴唇上碰了碰,转瞬即逝。
林棠溪怔怔愣着,张树曜揉了把她的头发:“每年圣诞节都会接吻,今年我怕来不及了,干脆提前吧。”
他轻飘飘的将自己生死说的如此淡然,林棠溪那颗濒临破碎的心却彻底受不了了。她眼泪大滴大滴流下,咬牙切齿看着张树曜。那恨得眼眶通红的模样,仿佛张树曜是她的杀父仇人
林棠溪一字字骂道:“王八蛋。”然后踮起脚尖,猛地拽住张树曜的衬衫上方的扣子,一把把人拽了下来,重重吻了上去。
她咬破了张树曜的唇,血液的腥甜味在两人中间蔓延。
吻完了,林棠溪抬起手背一把抹嘴唇上的血迹,瞪着张树曜,强硬要求道:“明年我要看樱花。”
张树曜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但无不应:“好。”
林棠溪又说:“你要跟我一起去。”
张树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头:“好。”
林棠溪推开他,自己跑回了房间,关上门谁也不见,独自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她开始憎恨张树曜,那个给了她最浓最刻骨铭心爱恋和温柔的男人,却不能信守承诺陪她一辈子。
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种痛苦。
今天过后,张树曜再次昏迷,果真如他预料的那般,圣诞节那天他没有醒来。那一天张家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量子和觥珠子望都去了张家老宅,和张老爷子张承陈云芳他们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