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因为连绵的雨水,所以横滨的温度降低了一些,今夜的空气有些过凉了。太宰治走在老旧办公室楼下面,抬头望着这个不算陌生的地方。
今夜的月光很凉,月光清清冷冷地照在他的身上,但是那冰冷渗入他皮肤中后却让血管里的血液开始隐隐燃烧起来。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太宰治将手放入了口袋中,手指蜷缩起来。
武装侦探社。如果按照‘正确的轨迹’的话,自己未来和这里有很深的渊源,不过现在没有了。
手腕上的表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这声音在夜色中非常清晰。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而后来人问道:“请问这位先生……”
太宰治转过头来,看到一个金发带眼镜框的青年站在那里,凭直觉,他认为对方就是他未来的搭档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皱起了眉。
眼前这个青年身穿西服,黑色的外衣和黑色的领带一起在风中肆意飞扬着。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平静,如同没有波澜的湖水,眸子里有着寒冰的质地,不仅仅是冷酷,还有着彻彻底底的漠然。
“路过而已。”太宰治这么说道。然后他向街道那端走去,步伐缓慢而稳定。在经过国木田独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太宰治发出轻笑,双手继续插入兜中散漫地向黑暗中走去。
好了,至此,该告别的人也都告别过了。
该处理的事情也都处理了。
是时候去见那个男人了。森鸥外。
太宰治来到森鸥外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被侍卫告知了他还没回来的消息,太宰治思考了一秒后说道:“Boss让我在办公室里等他。”
侍卫们面面相觑了几秒,他们并没有得到这样的命令,但太宰干部也没有撒谎的道理。太宰治看到他们的表情后瞬间洞悉了他们的想法,接着在几句威逼利诱后就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了森鸥外的办公室。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进来干什么,也许是为了好玩,也许是前面有人挡着他不让他过去,他就偏偏想要过去。
太宰治就是这么一个混账。
“就这点来说我和98号也没什么不同。”太宰治发出意味不明的低语,然后将办公室里最大的吊灯打开,然后他居然就这么在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办公室里随便转悠起来。姿态之闲适程度让港口黑手党任何一个人看到后估计都会惊恐万分或者嘴角抽搐吧。“不过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所以对于他犯下的错我也并非是……”他停在了森鸥外的书架前,璀璨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散发的灯光给太宰治环绕了一圈灰霭。
他随意抽出一本书,继续念道:“……《局外人》。Lucky!正好接上了。”
这个巧合给他带来了十足的愉悦感,他笑弯了眼旋身倒进了标志着首领身份的沙发上。然后他随意翻开了加缪的这本《局外人》,读了广受赞誉的第一段话:“昨天,我的母亲死了。也可能是前天。”
他记得无数个评论家给这个开头安上无数赞誉,每个字母都被他们做了仔仔细细的剖析,其分析力度不亚于某年高考阅读理解鱼眼里诡异的光。太宰治觉得他们说的话甚至比小说本身还要有趣。小说是令人漂浮的幻境,而他们则是令人发笑落地的现实。当然对于太宰治来说这二者的作用也可以是相反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阅读到第二段的时候就不可遏制的走神了。
他开始心想Boss发现他擅自闯入办公室并且拿了他的书还坐了他的首领椅子后会是什么表现?太宰治将手伸入衣服里一阵乱摸,最后找到了自己的手丨枪,开始拆卸子弹玩儿。
那等Boss进来后他就在对方诧异的注视下让自己和整个椅子转过来,接着脸上带着属于小说主角的帅气笑容吸引,举起手中的枪对他说:“我从刚刚就想知道你看到这一幕的感想了。”接着再扣动扳机,说:“不过我在看到您后改变了主意,比起知道您的感想,我对血花从您身上绽放更有兴趣。”最后扣动扳机,枪里没有子弹,那么就可以欣赏到Boss吓尿了的表情了。
这种幻想只要开个头后接下来就能自行源源不断地发展下去,像一首不负责任的钢琴小品,一个无止境往下翻卷的螺旋楼梯。直到终结于开门的声音,幻想中另一个主人公出现为止。
“太宰君,我听说你……”
森鸥外说了一半后将后半截话语转换为一个奇妙的微笑,因为在他视线中太宰治正坐在首领座椅上翘着二郎腿,并且对他举起了手丨枪。
随着整齐的“唰”。
森鸥外身后的侍卫们立刻都对太宰举起了枪。
森鸥外举起左手阻止了侍卫。
气氛森然,剑拔弩张。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太宰治忽的展颜一笑:“Surprise!”接着他就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森鸥外不得不召唤爱丽丝挡在太宰治前,将身后侍卫们的子弹给挡住。太宰治的当然是空枪,但看到太宰治扣动扳机后森鸥外身后尽职尽责的侍卫的枪可不是空枪。
爱丽丝将那些子弹尽数挡下后回头飞踹了太宰治一脚,把太宰治踹得差点把胃液给吐出来。看起来爱丽丝和森鸥外对此真的是生气了。太宰治半死不活地爬起来再次窝进了首领椅,想到。
森鸥外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侍卫们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全副武装带着墨镜的贴身守卫。他们是首领护卫队最强大的两人,他们和森鸥外的关系比五大干部和森鸥外的关系都亲密,就连太宰治也没见过他们在墨镜下的脸。
太宰治曾经和人公开打赌说他们一定是眯眯眼,然后他下一次见到森鸥外的时候就感觉对方身后的这两人气压比平常低一些。作为一个无聊人士,太宰治对这种事热衷极了。
在所有人都退出去,连爱丽丝都后退一步拎着裙摆消失了后,森鸥外说道:
“太宰君,请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其实我很好奇我究竟做到何种地步Boss您才会生气?”太宰治问道。
“我不建议你有这种好奇,太宰君。”森鸥外虽然还在笑着,但那笑容突然就像面具一样——就这么仅仅是维持着笑的状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