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额涅,感激她没有嫌弃我,感激她没有要求我天天和她上演母慈子孝,母爱如天奈何儿子身体不好命苦如黄连……”
“感激她没有拿着我的病情去请阿玛来看她,演出一幕幕那话本里民间家庭的子女孝顺家庭和乐……”
弘晋恍若诉说其他人故事一般地诉说着,诉说这那些只为欺瞒他阿玛的那些虚假的谎言,将将八岁孩子的目光,好似暮年之人看透了一切,空洞无神。
屋子里静悄悄的,弘晋风箱一般费力的喘息,太子的颤抖,都是那么的清晰。
弘晋说累了,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他的情绪波动,更无法支撑他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看着他的阿玛痛苦的模样,几千几万次幻想过的他阿玛得知真相后的模样,此时此刻,却没有一点儿痛快或者轻松。
宫人送上来一碗安神汤,他接过来,一仰脖子喝完。等宫人退下后,他阿玛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坚持自己动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封信,交到他阿玛的手里。
四目相对的时候,太子明显从这个儿子的眼里看到一份冷漠,可是太子无话可说。
那是大阿哥的绝笔信。
厚厚的。
重重的。
太子没有勇气打开这封信,他等弘晋睡着了,出来弘晋的住处,来到前殿,洗漱沐浴。
有侍卫来禀告,之前那个太医招认了,他也无动于衷。
外头有一个董鄂家噶礼的侄子鄂勒和达,太医院有一个苏州医者世家出身的顾太医……如果是之前的太子得知他最宠的侧福晋的这些事儿,绝对会一刀剁了她。
可是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儿“绿头巾一顶一顶”的愤怒不堪。
洗漱完毕、刮去满脸的胡茬,换一身木红色的太子常服,除了那满眼消不去的红血丝,他又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度斐然的太子殿下。
他带着人,来到毓庆宫的后殿,也没招呼太子妃,直接进去李佳侧福晋的住处。
这里,自从两天前李佳家进了大牢就有侍卫严格把手,严禁出入。
李佳侧福晋正在练习她的小楷字定心,她周围的宫女嬷嬷太监都在暗暗抹眼泪。
奶嬷嬷等李佳侧福晋写下《金刚经》的最后一个字,实在忍不住,浑浊的泪水流下沟壑面布的面颊。
“主子,你要哭,就哭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