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蒋文新,“早先让你开门的时候,你那么害怕门外是厉鬼,就是因为你们很清楚,枯骨遇厉鬼煞气,只有魂飞魄散化作齑粉这一种结果。”
唐成看向他们,果然蒋文新的手上和蓝天的脚上都缺了一块骨头,估计是被剜去做了燃料点灯。
“走吧,唐成,第一票得干得干净漂亮,开个好头。”祁僮站起身说道,那气势看上去能直接灭掉一栋楼。
蓝女士跪坐在地上拽了一把祁僮,没有成功,颤着手在地上不知所措地蹭了两下,看到祁僮往角落的柜子走去,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抱住了蓝天,喊道:“文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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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故事也听够了。”梁渊站起身理了理浴袍,右手化成了白骨就要朝赫榛走去。
不料赫榛手腕一翻召出了木扇合虚,接着梁渊的话说道:“该送你上路了。”
“是有点本事。”梁渊瞥了一眼那把木扇,轻蔑道:“但有没有人教过你,在别人的地盘里,要分清主客?”
“其实根本没有三个名额对吧。”赫榛也不急,反而将话题绕了个圈。
见梁渊抿着嘴没再言语,赫榛又继续说道:“外面的枯骨相当于是你的下线,他们作为一个个体,数量是你的任务指标之一,而你牵制着他们的魂魄,取的心尖血最终也全部会记在你的名下。你为了让他们尽快取够心尖血,画了一个起死回生的大饼,却又设置各种限制条件,铲除了一切能让他们完成任务的可能,最后被丢出小区,失去了你的牵制,本就枉死的他们魂魄会在幻境渐渐散去,彻底成为一具任你摆弄的枯骨傀儡。”
“你猜的不错,的确没有三个名额,不,是一个名额也没有。”梁渊毫无愧疚,甚至看上去有种变态的兴奋,“而且我在这里太久了,每天看他们勾心斗角,为了一轮水中圆月争得你死我活,实在是为数不多的有趣事情。”
“是啊。”赫榛轻笑道:“你说的那位白袍人,应该也觉得很有趣。”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我不知道!”困在幻境十余年的人精神状态不稳定,梁渊一爪子挥翻了旁边桌上的盆栽。
“自信点,你想的都是对的,他也不过是给你画了张大饼罢了。”赫榛语气平和地补了一刀,下一秒他的领子就被人抓住了,梁渊大睁着眼睛瞪着他,眼球里渐渐漫上了血丝,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眼眶里爆裂。
太多的情绪扭曲在这张早就消亡于世间的脸上,愤怒、不甘、恐惧......却唯独没有难以置信,自欺欺人遮盖住的真相在这一刻被人无情揭开,此时他有多狼狈,他身后的人大概就觉得有多有趣,可他不也是这么玩弄别人的?连手段都出奇地一致。每天对击碎别人的希望乐此不疲,却独独不愿去想,这世间本也没有可以渡他的人。
哐哐哐
锣声响起时,梁渊下意识看向了照片墙,赫榛立即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挡下了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转身就要去探那面墙壁。
自听到那连续的三道锣声,梁渊脸上的惊愕只维持了一瞬,转眼那双眼珠竟变得通红,暴戾像是从骨缝里冒出来升腾至周身。
就在赫榛的手要碰上相框时,身后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他敏锐地收回了手,下一秒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片钉在了他的手刚才所在的位置。
“是他把锣的秘密告诉你的?”梁渊自嘲地笑了一声,沙哑的声音闷在胸腔里,他的肩膀小幅度地颤着,那声音开始慢慢地变成了讽刺的大笑,他道:“怎么?你想杀了我?变成那人的第二个玩具?”
赫榛懒得跟他扯,算算时间,祁僮那边应该也开始行动了。他抬手将木扇一扬,墙上的相框顿时全部脱离了墙面被甩到半空中,白墙上,暗铜色的圆形物品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但并不是锣,而是一枚铜钱。
半空中的相框直直地往下垂落,赫榛左手微动,在相框接触的地面的前一秒将它们悉数移到了床上。就在他这分神的片刻,梁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反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猛推向了飘窗,手上的力道之大简直像要直接卸下他一只胳膊。
就在梁渊伸手欲要拿下那枚铜钱之际,赫榛甚至来不及找缓冲稳住身子,连忙扇面边缘一扫打出了五枚刀片钉在了梁渊指尖前面几毫米的墙面,后腰撞到飘窗窗台,他没顾得上疼,合虚扇一合,变成了一根细长的红线,红线飞快地伸向哪枚铜钱,在梁渊反应过来之前轻轻一勾,铜钱往上翻了几个身,在即将触碰到天花板时兀地亮起一道光,彻底在两人眼前消失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