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纳呢?你把袁纳藏哪了?”
小粽子被她吓了一跳,不安地缩了缩脖子,“妹妹在里边,大哥哥去救了。”
“都怪你!你这个灾星,害死了你妈还不够?还要来害我女儿?你为什么不死啊?为什么?!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女儿!”王泠全然没有早先知性女子的端庄,歇斯底里地晃着小粽子的肩膀,话语刺耳难听到让一个五岁小孩委屈得直掉眼泪。
袁洪走上前拉了她一下,王泠反手将他的手拍了回去,怒道:“还有你!我不顾你有前妻有儿子,顶着所有人的压力嫁给你,还帮你一起付了他大半年的医药费,结果呢?把我们自己的女儿搭进去了,你满意了吗?!”
她说着突然痛哭起来,“你满意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女儿又做错了什么……”
“放手!”风风火火跑出来的判官一把抱起小粽子,黑白无常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衣摆,她已经抱着小孩径直穿出了刚才唐成跳出去的那扇窗户。
留下客厅连连的叹息声和痛哭声,以及面面相觑的公务员。
***
赫榛没有沿着冢的形状走,厉鬼掳走袁纳必然不会走最安全的线路。眼前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路”,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嘶吼着涌上来鬼魂,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踏上了那些诡异的小道。
他非要独自进来,不只是为了找袁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从唐成口中得知祁僮画下的符咒被人改了之后,他就有种预感,背后的人是冲着他来的,而对方的目的,似乎就是让他单独进来。
身后闪着鬼眼的黑雾依旧在穷追不舍,但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怎么也追不上,这让赫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脚下的“路”引着他走了好远,从荒郊野岭的乱葬岗一路将他引到了铺着青石板路的小镇,镇子里鬼火飘荡,小摊上的桌椅的影子投在地上,随着鬼火一同微微晃动。
“路”在小镇突然断了,赫榛沿着主道往前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他踩到了一处小水洼。
水声趁得四周更加寂静,他看着水波里自己破碎的倒影,心突然沉了一下,赫榛指尖猛地一颤,却像是扯到了记忆的线头,久远的过去像一团毛线球从他手里掉了出去,他抓住了开头,中间的线却凌乱地撒了一地,一发不可收拾。
“一、二,跳!”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右手边的巷子传来,赫榛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一对年轻的夫妻正牵着他们年幼的孩子的手,带小孩跳过了地面上的一个水洼。
小孩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赫榛浑身颤着看向那三道身影,直到那位看着自家孩子的女人抬起了头,视线恰好和赫榛的相撞。
赫榛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娘亲?”
眼前的女子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样,竟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他没忍住继续往她的方向走着,就在离对方十步远时,女子突然化成了一捧雪,散在了风里。
赫榛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地僵在了原地,直到小孩哭声的响起才把他惊醒。他看了一眼那个四岁的男孩,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连呼吸都是凌乱不堪。
他在哭声中跑了。
盲目地跑过一条条大街小巷,他想躲开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躲不开。就像眼下,他在一条街上转了个角,又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坐在一个云吞摊的长凳上。
小摊的边上还站着另一个bā • jiǔ岁左右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看了小小的自己好半天。
赫榛喘着气,正准备跑开,那边上的男孩却突然迈开了步子。赫榛停了下来,因为莫名的,他总觉得眼前这件事应该很重要。
当看到那男孩掐了一把年幼的自己的脸时,赫榛心里有些无奈,他又想起了祁僮,那人也特别爱掐他的脸。
看到自己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还特别没出息地哭了时,赫榛觉得有点丢脸,正准备离开现场,余光里一道大人的身影走到了两个小娃娃的身边。
“小崽子一会儿不见原来跑这欺负人来了?”
赫榛猛地刹住了脚步,是冥王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去,恰好看见一身玄衣的冥王把那男孩提溜起来丢进了马车里,还顺带扔进去两包糕点。
那居然是……小时候的祁僮!
年幼的他坐在凳子上,脚还够不着地,看到祁僮被丢进了车里,挂着满脸的泪痕挣扎着从上面爬了下来。冥王看他晃着小短腿蹭下来连忙上前扶了一把,还把桌上那碗云吞往里边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