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祁僮摆了摆手,“你们俩吃吧。”
言川一愣,“你不吃啦?”
祁僮“嗯”了一声,一边说一边往楼梯走去:“接媳妇儿去!”
“靠!”言川怒道:“接了媳妇儿滚回来把你那半辣汤给喝了!”
***
深云小区,白无常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家少主把冰箱里的银耳汤倒进一个保温桶里。
“少主,我这刚休假呢,你要提溜我去给哪具冤魂送汤啊?”
“滚蛋,这是给你少主夫人的。”祁僮提着保温桶走到白无常面前,“借你鬼门关令牌用用,直接把门的另一边开到乐游山。”
白无常委屈地摸了摸兜里的令牌,“你别老是带着我和老黑在违纪边缘持彩练当空舞好不?”
祁僮点了点头,“我去吹吹风,这个月加奖金。”
屋子里瞬间打开了一道烟雾缭绕的缺口,白无常抬起一只手,“您请。”
他们一前一后先进了鬼门关,身后的缺口迅速合上后,白无常把令牌放进了鬼门关口的一个凹槽上,眼前的虚空忽然蜿蜒过一道道极细的红光,渐渐拼出了一副人界的地图。
选定了乐游山的地址后,白无常手一手,令牌落回他掌心的瞬间,他们面前已经打开了一道新的缺口。而口子外边,正是一个月前祁僮告别赫榛时的乐游山大殿。
“乐游山设了结界,我先在这边打打游戏。”白无常满脸写着懂事,“小别胜新婚,等你和少主夫人缠绵够了,再叫我。”
祁僮点了点头,有种自家养的花终于开对了花朵型号的欣慰感。
不远处大殿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深蓝色长衫下依旧能感觉到他挺得笔直的背脊,如一座巍峨的高山。
那人见他走近,微微颔首,“少主。”
祁僮站定在人家面前问了好,问候完后同样站得笔直,一副又乖又精神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媳妇儿的老师,一心想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乐游山神倒还真像是一副看女婿的架势,视线在祁僮身上上下看了几个来回,十分满意地点着头,欣慰道:“不仅一表人才,对我这小徒弟也挺上心,我半个月前发现赫榛填了紧急联系人的时候还惊讶了一把,一看是你,又觉得挺欣慰。你们俩是联姻,一开始我担心强扭的瓜不甜,赫榛会过得更不开心,但看你们相处得还不错,他也信任你,我就放心多啦。”
“赫榛之前不填紧急联系人?”
“你也知道赫榛并不是天帝天后亲生的,他和天帝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僵。天后虽然疼爱他,但是赫榛从来也只是恭敬又客气。”乐游山神摇着头叹了一大口气,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峦,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我至今还记得赫榛第一次来学千机网的时候。”
一听山神是要说那些他没有参与过的时光,祁僮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那时候他才五百岁吧,干干净净的一个少年。赫榛的眼睛很好看,你应该也这么想的吧?”山神说着突然笑问了一句。
祁僮连连点头,不能更同意。
“但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那双眼睛就像结了一层冰似的。”山神的目光蓦地悲伤起来,“话很少,对谁都是一副礼貌又疏远的样子。当时是天后送他过来的,天后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认真地听,但也只是淡淡地应着,十句里面有八句都是‘多谢天后’,直到天后离开,他也只是神色淡淡地目送着,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天帝天后不肯跟我透露是从哪里把赫榛带回来的,但我能感觉到,这孩子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那时候我问他,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危险,或者受了重伤,最希望谁来救他?陪伴他?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祁僮摇头。
“像我这种人,独自死去也总比叨扰他人要好。”
祁僮呼吸一窒,仿佛一团火在胸腔燃烧,抢夺着他呼吸到的空气。
“到最后他也没有写上这么一个可以完全托付性命,遇到伤病是可以依赖的人,所以我自作主张写上了天后。”乐游山神忽然笑了一声,那声音里藏着悲哀,“赫榛这孩子学得很快,又拼命,在那一次闭关结束的前一天,他练得入神,一下没有掌控好灵力受了伤。别人要是这样,早痛得胡乱叫唤,但这孩子愣是一声都没吭,被扶回床上给医官检查的时候也只是缩成一团忍着痛。我看着可怜,就想反正闭关也要结束了,没问过他同意,直接叫来了天后。”
“那晚天后是带着北斗仙君过来的,赫榛好不容易睡着,她没忍心把人叫起来,就到外殿询问医官赫榛的伤势情况,留下北斗仙君先看着他。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赫榛的屋里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我们急急忙忙跑过去的时候,发现北斗仙君躺在地上,周身都是桌椅的碎屑,墙上要有个人型的印记,估计是被人直接甩到墙上摔下来砸碎了桌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