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间隔年过了一大半,怎么可能住那么长时间。”郑桐说,“一个月就行了,老朋友可以打五折吗?”
大厅经理似模似样的打了个电话,然后说,“可以给你九折,只要给我们弹一段钢琴。”
四季酒店大厅角落放着一台钢琴,没有品牌也没有年份,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过来保养,重大场合还有钢琴家弹奏过,音色很棒。
郑桐从小学到现在只上过三节钢琴课,郑妈妈早年既希望女儿待在自己身边,又不想她因为亚索贫瘠的教学资源耽误发展,花了大力气培养,但郑桐对钢琴真的不感冒,她就会一首小星星。
自认难登大雅之堂,遗憾的拒绝了大堂经理的建议。
她上楼前突然想起来那瓶晒伤膏,扭头对大厅经理说,“谢谢你的晒伤膏,很管用,我都没变黑。”之前晒脱一层皮少说也要黑一度的。
大厅经理笑眯眯的说,“不客气,明天有炸鱼面,要叫客房服务吗?”
当然不需要,她第二天七点多就到会场坐班了。大厅经理看见博帕从楼上下来,就说,“少爷,昨天阿森过来找你,他说今天要去河边。”
博帕点点头走向后厨,厨师做的鱼片粥,还放了一点腊肠,他一边指挥厨工收拾东西、切菜,一边说,“少爷中午回来吃饭吗?今天厨房进了大海虾,我做虾仁炒饭。”
博帕吃完最后一口饭,抽出纸巾擦嘴,他说,“今天要去抓鱼,晚上……不一定回来。”如果是别人问,博帕都不可能开口,他并不喜欢被人注视、成为视线焦点的感觉,相较于日复一日游荡在yè • chǎng招呼客人,他更喜欢和一起长大的伙伴下水。
亚索谚语:哪里有水哪里就有鱼。
前两天亚索迎来了春天的第一场雨,检修大叔在排水口抓到了两斤重的大鱼,大家很开心的说,“又到了吃臭鱼的季节了。”
科索拉三十年前连出海的船都拉不起来,博帕记得每到汛季村民就会排着长队给他和阿妈送礼物,阿爸陪着他们喝酒,然后在一张张租赁纸条上摁下自己的手印。
这些年有很多人走出科索拉去别的岛屿甚至别的国家挣钱,但他们一家一直守在这里。阿森现在在旅行社做导游,淡季的时候就会拉着朋友下水。
博帕穿着凉拖T恤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抓过一茬了,正午太阳毒辣河边没有遮挡的地方,他们找到一间被遗弃的草屋,略作休整后割掉河边茂盛的野草盖在棚顶上。
阿森正在烤鱼,他看见博帕踩着石头过来扬声道,“带盐没有?胡椒粉也可以啊!”
有人说,“不是有吗?”他伸手掏大家带来的黑色袋子,扒拉半天只找到打火机还有烟。
他说,“谁吸烟?!”说着攥了一把丢到河滩上,大家都在聊天,没有人去捡。
博帕捡了几根柴火过来,心想应该是还没反应过来。
阿森偷偷递给他一条烤鱼,手掌长,鱼皮烤焦了,上面还抹了盐巴,闻着很香,阿森说,“赶紧吃。”
他总共烤了八条,只有前三条有盐巴,后面一直聊天的过来吃,咬了两口才发现没放盐!几人笑骂道,“早点说让人回去拿不就行了?”话是这样说,但家里女人都在忙,小孩儿还要写作业,只要踏入家门就难出来了。
博帕吃饭晚,这会儿也不饿,主动捡起大树叶包裹的鱼,用细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烤,火堆传来细微的噼啪声,话题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他身上。
阿森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来吧,你都烤焦了。”
河鱼跟海鱼不太一样,皮更薄一点,但刺少,炸着吃烤着吃都很方便。
博帕都没怎么干过活,烤的实在差强人意,他刚跟阿森换位置,另一个朋友就说,“博帕,问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啊?咱们这一群就你没有孩子了。”
亚索虽然这些年发展起来了,但底层平民结婚还是很早,博帕今年二十四岁,跟他同龄的朋友都有两个孩子了。
博帕说,“快了,快了,再等等。”
他们在河边闲聊一天,聊地里的收成、去种植园做工、在车站帮游客拉行李……
太阳落山之前,才下水捞了两条鱼,用草绳串着回家了。
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招商大会步入尾声,郑桐一连蹲守好几天都没接到像样的翻译工作。
上次拜托她带学生的女老师还特意询问她为什么不继续带学生。
郑桐:“他们不听话,乱收钱让我很难做。”
女老师:“是哪个?别带他就行了,今年快结束了,好多人等着认定呢。”
郑桐本来跟她本来也没多少交情,带人又不像工作还有钱拿,这些事没有明确的界限,可与不可都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