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爱子心切,为了儿子平安,一下子就动用了府上超过半数的护卫能人。偌大一个许府,姑苏巨贾,满是油水的一块肥肉,当然会被盯上。于是从昨夜开始,就不断的有精怪前来作祟。
就在昨夜子时,两名保卫许府的修士踉踉跄跄跑进来,说门口从天而降一口红木棺。
其中一名修士打开了棺材,发现里面是一具十三四岁的男尸,未腐未化,像是刚死的。
白露蹙眉,问:“家门口,从天而降一口棺材?”
匪夷所思。
什么妖怪路子这么野?
许忠点点头,继续陈述道:“老爷觉得莫名其妙,以为是不是哪家人出殡时候遇上了事,正巧把灵柩停在了许府大门口。就出去瞧了瞧。可等他去看的时候,棺材里却是空的。”
听到这里,白露的目光落在许忠的脸上,他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开始有些扭曲,显然内心极度惊恐,只听他继续道:“昨夜我就在老爷边上。老爷见棺中是空的,整个人突然一怔,怒吼一声,徒手掐死了一个修士。另一个修士冲上来拦住老爷,不知道老爷哪来的力气,居然拔出那个修士的佩剑,直接把他杀了。他的叫声,叫声就像野兽一样,绝不是老爷自己的声音……”
白露眉头拧得更紧了,推测说:“听上去,像是被什么附体了。”
“可不是么,”许忠的声音都在颤抖,“府中的修士都来拦老爷,可老爷太肯定是沾上了厉害邪祟,一夜间,一夜间竟把他们都杀光了……二十八个修士啊……”
二十八个修士,全被杀了?她倒吸一口凉气,她一个筑基的散修,凭她自己的力量,未必除得了那附体邪祟。但总要试试。
“之后呢?”白露问。
许忠道:“等修士都被老爷杀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老爷把那口红木棺材抬进了灵堂,自己睡在了棺材里。夫人吓得叫人去请道长来驱邪,道长赶到的时候,已经白天了。”
“太阳出来以后,老爷从棺材里爬起来,又恢复正常了。道长给老爷做了法,本来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道,谁知道……”看许忠的表情,他都快崩溃了。
“谁知道,今天刚刚入夜,老爷突然又发作了,杀了府中好多人。除了夫人,老爷见谁就杀谁。我派了人出去请道长,不晓得请来了没。”他强撑着说完了。
白露初出茅庐,这情况未免太棘手了。但是,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许老爷被邪祟附了身,见谁都是shā • rén不眨眼,那为什么独独不动许夫人?这也太奇怪了。
稍等片刻,派出去的长指甲女鬼总算回来报信。情绪刚刚平复下来的许忠,又被吓得哆嗦起来。
“你不用怕,这是我的傀儡。”白露想了想,对女鬼下了命令:“你留在这里,保护许忠。”
此刻石洞外草木阴翳,庭中清泉泡血,满地惨白月光。根据长指甲女鬼打探的情况,许老爷方才追着一个小厮跑到了前堂,许夫人被囚禁在灵堂之中,那具红木棺材也被搁置于灵堂之内。
白露一路走到灵堂门口。她暗自揣度,能连杀二十八个修士的邪祟,正面硬来,她肯定打不过,须巧取。既然许老爷被附身后六亲不认,却唯独不伤害许夫人,还要将她囚禁起来,那么如若要请走这邪祟,大约得从许夫人身上下手。
推门进去,灵堂之中摆了一排棺木,装的应为昨夜死去的修士尸首,地上一片血迹。灵堂之中烛火跳动,许夫人蜷缩在角落里,她的身前,堆满了人体碎肢。
见有人进来,许夫人抬起睫毛,眼睛都哭肿了,豆大的泪水还在不断往下滚。白露安慰道:“你不必害怕,我是个散修,来帮你家驱邪。”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许夫人突然遇到这等事情,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口中说道:“刚才他过来,拎着人手人腿说送给我……”
白露听得脊背发凉,给她念了段定心咒,问道:“在许老爷被邪祟侵体前,你出过门,或是遭遇过什么事情么?”
许夫人闻声逐渐安定下来,睫毛微微颤抖着,开口道:“没有。倒是出过一趟门,可也没碰上过什么怪事,要么,要么就是见到了一具尸首。”
白露皱眉,道:“你仔细说说。”
许夫人声如蚊呐,白露凑过去才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昨日午后,我与老爷送孩子出门,回来的路上遇见街边一个男孩,那男孩大概十三岁,脸上烂了一大块,拖着一具女尸走在路上乞讨。他说那是他娘,他想给他娘置办一副棺木。我瞧着那孩子可怜,就给他买了几个肉馒头,还给了他些银两买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