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奇怪,周遭明明是黑漆漆雾蒙蒙一片,不可视物,远处更加遥不可及,但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他就是能清晰如常地感知环境,如同亲眼所见。
其实也没什么环境了,这里空荡荡的,虽无所依凭,元神倒是可以随意定立和行动。
意念所及,很快发现有且仅有另外两人的存在。
不消说,必定是薛稼依和罗洗砚的元神了。
两人的修为和精神力不如华澜庭,正处在刚清醒还在发懵的时候。
华澜庭下意识地开口说话,忘了在这里声音是发不出来的,此地反倒是意念沟通便利快捷。
简短通报了下情况,罗洗砚听后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哭丧着脸传递意念道:“我就几样法宝能带进来,实力大损,这还怎么玩儿?”
“华老弟,要不咱俩赶紧结拜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儿一准儿能实现誓言。另外,薛家妹子,咱俩呢,我看捡日不如撞日,能不能也拜一下……”
“你打住,我呸!”薛稼依啐了一口:
“你想拜把子还是拜天地?瞧你那没出息劲儿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姐本就不想要这女儿身呢,二十年后,正好做一条好汉。”
“再说了,你我是不知道,我看澜庭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福大命大造化大,他会保护我的。”
罗洗砚听罢一脸的生无可恋,犹自不甘心:“那好吧,我看华老弟对你不过是……嗯,既然你们姊妹情深,哥哥我豁出去了,必保得你们周全。”
华澜庭见两人话说的悲观,但嘴上斗来斗去实则是在互开玩笑解压打气,于是放下心来没再劝慰,而是冷静言道:“我刚才想过了,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你们想啊,对方要是有绝对的把握,手拿把掐的,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先是派大批鬼魂车轮战消耗我们,再遣大群鬼修以死相搏,最后弄出这么个空间困住我们,到现在还不敢现身。”
仿佛是在应和华澜庭,一道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三只小崽子是不是把遗言都交代清楚了,那好,统统受死吧!”
话毕,虚空中由远及近现出两道身影,是一人一禽。
人是黑影,隐在一团雾气中,面目模糊,笔直端坐在一只大鸟上,大鸟的翅翼宽大,眼神倨傲。
罗洗砚不明不白被拘出了元神,正自气闷,见正主儿出现,张口就骂:“呔,老鬼,终于敢露脸了?缩头缩尾,这会儿还遮掩面目,速速通名,小爷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擎出幻化成形的青龙偃月刀斜指,脚踩芭蕉扇,罗洗砚忽觉声音可以发出了。
那人回道:“想知道本座的名号,你们三个还不配。”
华澜庭在旁细看,认出此人骑坐的大鸟虽未成年,但眉间隐现一撮白毛,应该是少见的白额魔隼,再联想到早年间在雾岚山的遭遇,以及后来师门获得的情报,他怀疑这人很有可能是屡屡不明原因针对自在万象门的血云魔道宗之人。
当下出言试探:“鬼鬼祟祟,藏头缩尾之辈,如此做派的,想来只有血云魔道宗了吧。”
黑影被叫破来历,散开了雾气,露出一张大嘴倒枣核脸:“你倒眼尖,三个将死之人,说出来又有何妨,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血云魔道宗二长老成大坚是也。”
这成大坚是个倒霉孩子,早年在围剿白额魔隼时腰部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落下顽疾,后来虽千方百计治疗,自此肉身提升速度极为缓慢,跟不上并拖累着修为的进境。
血云魔道宗为了补偿他,将擒获的魔隼幼崽交了给他。
成大坚性格偏执,执意不肯寻找合适的肉身夺舍重修,他在其后只好专修精神力,但也因此精神修为大进,并炼成了此阵法。
此阵很是厉害,善于拘禁锁拿各种神魂,他在其中豢养鬼魂培养鬼修,想着靠这方面的积累直至能冲击飞升的境界。
此阵厉害是厉害,也有一个弊端,就是操控起来对他精神的损耗亦大,且他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临敌时不愿意再轻易拼命了,多以阵法消耗掉敌人大半功力后,再将虚弱对手的元神摄入dú • lì的空间吞噬供他修炼。
血云魔道宗此次出动强者意图埋伏截杀华澜庭,不想被薛稼依事先察觉避开,这才急令附近的成大坚前来阻截。
成大坚不改谨小慎微的作风,以强大的精神力驾驭阵法不泄露出杀机敌意,诱使三人入阵,然后一方面不断缩小阵法范围、加强阵法威力,一方面让鬼魂和鬼修缠斗削弱三人,直到最后逼三人的元神离体,进入到了他主导的意识空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