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坐着个少年,少年很单薄,蜷着腿缩在椅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面,夕阳的光洒下,衬得他眉眼都略显恍惚,可瞿正心头的熟悉感越发强烈。
瞿正蹙眉,拍了拍额头,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伤了脑袋。
他的记性可是好得很,向来不爱忘事。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一片码头都是你张爷的地盘,你在码头上摆摊做生意,问过张爷没有?不懂规矩?”
正想着,忽然一声暴躁的怒叱声响起。
此时除了少年,仓库门前还围着几个人,只看衣着打扮,应该都是瞿家码头上做活的,有两个挑夫,有一个小管事。
开口吼人的便是管事打扮的人,四十来岁,古铜色的皮肤,人高马大,一个能抵得过孟以非两个。
瞿正顿足,略有些意外。
他怎么不记得瞿家有自家码头上不许人做生意的规矩?瞿家现在可是正经商人,商人最要紧的就是名声。瞿正拍打了下身上的浮尘,把手插裤子兜里,举步走过去,还没走到管事的身后,就见孟以非轻轻把头抬起,忽然对那管事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做了三十六年,还只是瞿家码头的一个小管事?为什么天天赌,天天输?你又为什么生不出孩子?为什么整日被老婆打骂?”
孟以非说一句,这小管事就瑟缩一下,脸上又青又白,压抑在心里好多年的念头骤然爆发,一个劲地问自己——为什么?
“哥,他一个傻子说的话,咱怎么能听。”
后头一皮肤白皙,身穿长衫,同其他几个同伙模样不同的小子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握紧一根扁担,指着孟以非,恶狠狠地道:“要命的,就把金盔交出来。”
孟以非慢吞吞地站起身,定定地看向这人。
瞿正想了想,干脆先站旁边看热闹。
孟以非长身而立,个头并不怎么高,可瞧着身材比例匀称,特别的有气质。
当初家里给小金选夫婿,他就说沈鸿没哪不好,可长得还是不够体面。
瞿正向来瞧不上文弱的男人,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还不如个女人,怎么能算好?
只是他义父看得上文质彬彬的沈鸿,觉得小金性格软,找个文弱些的,将来小两口闹矛盾,至少不至于动手。
呵!还敢跟小金动手?别管什么人,通通打死!
因着是义父的意思,这两年瞿正再是瞧不上那家伙,也没多言语。
今天看到孟以非,瞿正觉得自己当初说的都是屁话,什么叫斯文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