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曼云趴在桌子上吃了块点心,大堂里很是热闹,他很享受这样的热闹,天色虽然已晚,但他竟不太想回去休息。
“根据腊月初八悦来小报的记载,今年冬天,秦国又侵扰仓梦关,赵自忠,赵将军被叛徒出卖,于巡防途中遇袭,如果赵将军陨落,那咱们仓梦关守军是群龙无首,边关顿时岌岌可危,幸亏林庄五位少侠路过,拼死保护赵将军逃出生天,但这五位少侠却在这一战中,折损了四位,剩下的这位护送赵将军回营,便带着师兄弟的尸身飘然而去……”
不知何时,戏台子上唱戏的退下,出现一位老书生,手里拿着一本并不算厚的书册,开始讲起各地消息来。
“……大家请看,这是仓梦关历年交战结果的数据表,这是今年钦天监通报的天气状况,从这两方面的数据对比可以看出……”
老书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气势十足,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架势。
田曼云祖上也是将门出身,现在田家虽已是江湖势力,可田曼云对于这些消息还是很感兴趣,不自觉就和其他客人一样听得入了迷。
这一听,就发现书生讲的东西包罗万象,有军事方面的消息,也有朝中朝政方面的,有各地发生的趣闻,甚至还有商人的广告。
平铺直叙地说完消息,后面还夹杂着各类评论。
这些评论都是以各种角度来解读,十分新奇有趣。
大堂上的客人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讨论起来,各有观点,争论不休。不过到挺有秩序,都是趁着老书生间歇休息的时间,一个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另外一人才出声反驳,气氛还显得颇为和谐。
“现在跟大家说说腊月初七新刊载的海州逸闻,海州田家,大家都听说过吧?田家为世家,在海州立足数百年,人才辈出,几十年前还出过十几位武举人,武进士,近年来才从朝堂转入江湖,一跃成为江湖上排名靠前的武林世家。”
“最近田家出了一件新鲜事,二房当家奶奶廖夫人,把他夫君爆锤了一顿,两个人一路打到海州的永安街上去,还砸了寻王府庄子前的两尊玉狮子。听说田二爷鼻梁都给打塌了,一脸鲜血,可是让满街的老少爷们看了一出好戏。”
田曼云蹭一下坐直了身子,瞠目结舌。
在座的客人们却是嘻嘻哈哈,谁也没当回事。
大家都知道老先生讲报纸的规矩,说完大事,总要说一点小趣闻来缓和一下,有时候讲个报纸上刊登的笑话,有时候就说说这些家长里短。
“我屋里的那位,还经常给我挠个大花脸呢,这算什么新闻。”
“就是,我家堂客一生气,抄起擀面杖追着我满街乱窜的时候还少吗?”
老先生一下子笑了:“你们当海州府的高门大户,同咱们玉县一样?你们当人家田家的夫人,和咱们家能当半个家,能顶半边天的堂客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田家不还是武林世家?”
客人们一边喝茶水,一边打趣。
田曼云却是一声都笑不出,这怎么可能?
“要我说,田夫人打得好,换成我,我就不用拳头,直接拿刀砍他。”
客人里显然有人读过悦来小报,知道内情,“田二爷也忒不要脸了,当着他大哥这位田家家主,还有他大嫂的面,就说什么虽然给了廖夫人正室的位置和名分,但她也只有这么个名分,在田二爷心里,和他生同衾,死同椁的,唯有他的那个妾,瞧瞧,这都是什么话,我要敢说这种话,让我堂客听见,我怕是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了。”
众人哄然大笑。
“咳咳,言归正传,要说田二爷,在海州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田家枪法已大成,晋身二流巅峰已有八年,很有可能在一两年之内突破一流,放在田家,绝对算得上是中流砥柱。如今让妻子闹到脸上,他是恼羞成怒啊!”
“田二爷一生气,居然对廖夫人下了毒手,用上了翠羽针。”
这话一出,满座寂静。
就是田曼云也变了脸色。
“廖夫人就是同丈夫生气,也绝没想过丈夫竟会偷袭她,还下此狠手,当即中招,翠羽针出自毒手门,针上剧毒连毒手门自己的门人中了,那也是顷刻之间就要下地府,见阎罗,廖夫人吐血垂死,张口欲要说话,可她连最后说出遗言的力气也没有。”
田曼云听到一半,心里就涌出一股寒气,冷得瑟瑟发抖,脸色雪白。
老书生叹了口气:“可怜啊,可怜,廖夫人的情态,我们听的人都觉得可怜,何况是当时在街上的人,林庄的范向北范少侠当时就在街上买东西,惊见此般变故,急忙上前为廖夫人吸出毒血,又运功替她逼毒,竭尽全力,体内真气悉数消耗干净,终于勉强将廖夫人的命救了回来。”王曼云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汗水沿着胳膊渗出,涌流到桌案上,他几是虚弱无力,甚至连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