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看的是这个吗?”祁阳呐呐发问。
陈墨已继续向前走去,也不知这村中人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为之竖立四面金身的神仙正日日承受着剜目之痛。
陈墨知道的内情自然比祁阳来得多,于是不消多久,陈墨便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屋主第一次被人剜去双目。
屋主说过他已经很久没能见到太阳了,但他既然身为永生者本该拥有极快的自愈能力,即便双目被剜去,不久后也能重新复原,除非他的双目被一次次地剜去、待其复原又剜去,直至生成身体记忆,逐渐减缓了双目的自愈能力,只是这其中必然需要经历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
直到现在,屋主再也见不到朝阳,唯有到了夜晚,双目才能重新愈合视物。只是这长寿村人为何要如此待他,陈墨却是不得而知了。祁阳似是亦被先前所见种种震住,一路上也难得少语,两人看上去皆是心事重重。
下山的路明显比上山时好走许多,不再大雾缭绕,狂风乱作,亦不再出现那支章鱼怪物。再加天色渐明,于是陈墨尽可能地加快了步调,眼前树影重重,入鼻满是泥土芬香,再一次绕过一株参天大树后,两人终于见着了立在前方的陈子衣,他们快步走上前去,竟发现对方浑身是血。
跟在陈墨身后的祁阳,一看到陈子衣的这幅模样,立马就跑到了对方的身边,紧张地握住了她的双臂,急声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儿受伤了?”
陈墨则蹙眉左右张望。
陈子衣看着目光略显呆滞,眼角尚有泪痕未干,便连那白皙的脸颊都沾染上了几道血痕。她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是哪受伤了啊!说话啊!”祁阳急得重复追问。
陈子衣先是摇了摇头,而后眼中再度噙满泪水,祁阳看得心惊肉跳,陈墨却直接问道:“老师呢?”陈子衣既然浑身带血却又说自己没有受伤,那么她身上的血一定就是别人的,因而此刻陈墨的神色越发焦躁。
“对啊,老师呢?老师没跟你在一块吗?”等确定了陈子衣并未受伤,稍微放下心来的祁阳也紧跟着追问道。
陈子衣伸手朝不远处的草丛比了比,指尖颤抖。
陈墨看到陈子衣这般反应心头便是一沉,但他并未犹豫,直接就朝那处草丛走去,他尽量稳住心神,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慌乱,他知道苏南的本事,那人一定不会轻易出事,然而当他走进草堆,看到那一簇簇被鲜血浸染变色的赤草时,仍是无法自控地乱了心神。
陈子衣手指的方向空无一人,除了那堆变得血红的衰草。
“老师老师他是为了救我”陈子衣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终于开口说道。
第180章永生者游戏(九十四)
其实此刻的陈墨根本听不见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他只是徒劳地将手伸进那一片染血的草丛之中。
祁阳闻言脸色亦变得惨白,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老师他”
陈子衣和苏南先前被雾气带到了右边的那条支路,但当雾气散去后,他们的左右两侧却又重新出现了两条新的支路。
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左边的那条支路是否还是原先的那条。因为苏南亦不能确定哪条路才能通往神仙的住所,所以他们便干脆顺着那条路往前走,结果没能走多远便到了尽头,面前是深渊峡谷,两人只得回头,因为光线较暗,陈子衣没看清脚下,等察觉到时
陈子衣说到这明显心有余悸,她极力攥住颤抖的手,大口呼吸了两次才接着道:“已经有一个暗红色的东西附在我小腿上了,是老师瞧见的,老师马上捡了根树干想把它拨掉,可是”
可是那物却骤然膨大至人形的模样,暗红色的一片就像个血人。它好似当真是由血组成,全身上下都不断地淌着血,然后它就像陈子衣扑了过去,黏糊糊的一片,陈子衣只觉恶心却挣脱不开,反倒陷了进去,入手皆是绵软湿滑,最后还是苏南将它再次扑了开,后来它似乎就将目标转移到了苏南的身上。
“老师可能是怕”
说到这里时,陈子衣发现陈墨已回过了头,正面色平静地看着自己。
陈子衣被他盯着竟是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后来呢?”祁阳在耳边不断地催促着,陈子衣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老师可能是怕会波及到我,就把那东西引到了这片草丛,我我一开始被吓到了,根本不敢靠太近,只看到那东西朝老师扑去,然后他们就一起消失在了草丛那儿,等我等我鼓起勇气走进草堆的时候,他们就都消失不见了,只只剩下了这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