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陈墨平静地答道,而后视线调转他就立在门前看着那火舌将苏南彻底吞噬。
在此过程中,陈墨几度握紧拳头,但最终仍是压下了闯进火场的冲动。
历经百劫,他仍旧是那个冷静理智的陈墨。
只是午夜梦回时,他也会禁不住思考苏南是否真的求仁得仁了,应该仍旧会有遗憾吧,毕竟对于苏南而言实验永远是最为重要的存在,可惜辛苦培育成功的永生兽却最终同他一道葬身于火海之中。
陈子衣一直关注着陈墨的动向,就怕对方会因一时想不开而做出什么过激之举,毕竟在众人之中,仅有她最为了解陈哥究竟对院长怀着怎样的情愫。但好在直至苏南的身影彻底消失于火色之中,陈墨都未曾移动过分毫。
陈子衣轻叹了口气,终是放松了下来,再抬起头时,她发现陈哥已眼眶发红。
最后,警方同组织的联合围剿行动还是以成功告终了,只是相应的损失亦极其惨重。许多条年轻的生命都在此次行动中丧生了。
组织众人成功地救出了他们被囚于科研院中的大半同伴,但却遍寻不到小绷带和肉包的踪迹,他们俩同苏南一样好似都凭空消失了。
crow原本以为找不到苏南的陈墨会表现出较为强烈的情绪,哪料对方的反应竟也平淡。
crow想着或许一直以来,自己都从未将这位小兄弟真正地看透过。
在安乐所内进行调查搜寻时,他们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老人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大床之上,浑身插满着各式各样的管子连接着身旁的仪器时不时蹄鸣几声,唯剩一双眼睛仍旧炯亮有神。
老人说自己是科研院的前任院长,他今年已经九十岁了。
众人没料到他会如此坦白,毕竟如果不是他选择主动交代,众人很难猜到他的真实身份,或许只会将他当成一位被院长抓来做实验的可怜老人罢了。
陈墨是跟在韩江身后走进来的。
老院长一看到陈墨便吃力地抬起了那插满管子的右手朝他招了招。
陈墨一愣,但还是如老人所愿,走到了对方的身旁。
“我想跟这小子单独聊会天。”老人操着嘶哑的嗓音向警方说道。而后又快速地补充道:“聊完之后,我自会同你们交代所有我知道的事情。”
韩江转而征求了陈墨的意见,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便同旁人一道暂时退出了房间。
这间房间的范围极大,秉持着安乐所一贯的装修陈设风格,光可鉴人。但除了一张大床外,余下的便是各式各样的医学仪器以及一个落地檀木书架。待众人全部退离后,这房内就只剩下各种仪器的鸣叫声。
“小子,我见过你。”没想到老人家甫一开口,便同陈墨说了这样的话。
可惜,陈墨对老人并无任何印象,他蹙着眉,试图回忆一二。
“你别想了,你没见过我。”老人倒是一眼就看穿了陈墨的心思。
“那个臭小子已经死了吧。”老人咳嗽了几声,带动着附着于胸腔上的精密仪器,看着便是行将就木。
陈墨心头一恸,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老人口中的“那个臭小子”指的是谁。他看向老人家,眼神中终于添了几分活气。
“如果那个臭小子还没死,他是
不可能让你们这些人找到我的。”老人家很是自信笃定地说道。
这时,苏南之死带来的疼痛感才终于在陈墨坚如磐石的心底破土,一寸一寸,逐渐蔓延,并未以摧枯拉朽之势,只是缓慢地一步一步,蚕食着陈墨的全部神经。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体验到了这种悲伤。
“那小子跟我提过你几次,还给我看过你的相片。”老人接着道。
老人的音量并不大,甚至要陈墨仔细辨认才能听清,那一字一句又跟闲谈似的轻巧,却不知为何将陈墨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跟我说你做了个鸢桐花环给他,跟个傻子似的。”老人轻咳了一声,眉目中带着些许追忆的神色,老人轻声道:“那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和我谈论与永生者、研究实验无关的话题。我本来还想接着问,结果那臭小子又不说了。”
陈墨的手有些颤抖,他却强迫自己要将老人所说的一字一句通通牢记于心。那是他能获得的有关苏南的事情。
老院长似乎也不指望着陈墨会接话,自顾自地接着道:“后来,那臭小子还是忍不住给我看了一张你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小子露出那样的表情。”
老院长说完这话后便吃力地抬起头看向陈墨,陈墨也同样注视着他,只是心头却是空茫茫一片废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