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兄长热爱医术,热爱悬壶济世,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平日里最喜做什么?”
临鹤仙正在岸上蒸干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研读些医书罢了,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小爱好……”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论才情学识、修为人脉,我都不及宫大人的万分之一,得了个候选人的头衔实在是羞愧难当。”
“谁说这是上不得台面?”临遇安突然开口,掷地有声将临鹤仙震了下,“悬壶济世之心怎是谁人都有的?才情学识又怎可以一面定夺?在我眼中,你比他强百倍千倍!”
他盯着临鹤仙的眼睛认真道:“天乙贵人之名号并不能决定你的优劣,你万不可妄自菲薄,日后定有你大放异彩的时候。”
临鹤仙自出生就处处被宴戟压着一头,虽他天性淡然不喜争抢,但总是被拿来与宴戟做比较,日子久了难免心生自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甚至连他一度引以为傲的医术都被现在的他贬低为“上不得台面”。
此番听到临遇安所言,他心中好似有日光破重重云层照射沼泽,蒸发了多余阴湿之气,留下良田万顷。
临鹤仙听着握拳,面上笑意浓厚:“自是不负先祖厚望!”
临遇安看着对方的模样心中郁结之气也散了许多,他暂时让自己去遗忘错综复杂的事情,专心享受与兄长相处的惬意时光。即使现在的人不算是他兄长。
九品境界早已不需要睡眠,临鹤仙便整日陪在临遇安身边,关注他的肉身化进度,同时与他聊一些虹映内的近况。
临遇安尤其关注宴戟,不过临鹤仙对他只有褒没有贬,把他完全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领导者模样,毫无瑕疵可言。
这可和未来的疯癫宴戟完全不一样,临遇安觉得中途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足以让一个完美的大善人变成shā • rén如麻的疯子。
这期间燮风也曾来过几次,不过都只在殿外虚晃一下就离开,并没有让临鹤仙察觉,倒是故意哇在临遇安的视线内停顿一下,像是在警告他什么。
临遇安对此置之不理,继续和临鹤仙谈天说地。
如当初的金骨玉肌等人所说,三日后临遇安已经拥有了一个完美的肉身。他借着临鹤仙的水镜术查看过,发现和自己原来的面容一模一样。
他看着连痣都不差分毫的嘴角开口道:“我的样子变了吗?”
“没有,和神像时一模一样。”临鹤仙笑着回答,“先祖果然是天人之姿,比起辉大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像和他的面容一模一样他是没想到的,也加深了自己穿越定是人为操纵的猜想。不过眼下找不到任何头绪,他只能庆幸自己与神像外貌一致,借着“先祖”的名头,光明正大探查线索。
而在下一层五重天中的朱雀一族却发现自家最爱惹麻烦的雀祖老实了很多,除了动不动就往六重天跑以外,没整出任何幺蛾子。
对此,第七代朱雀“鸣”表示一定是先祖显灵保佑朱雀一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燮风:该死,他们怎么聊的那么欢?那个候选人能不能走?
临遇安:blablabla(余光瞥见燮风,装作没看见)
燮风:??竟然无视我!等他走了你就死定了!
临鹤仙:blablabla(怎么总感觉有奇怪的视线?是我多疑了吗?)“你为何总无视我?”
终于逮到了临鹤仙外出的机会,燮风翻窗进入殿内,隔着屏风质问临遇安:“你明明看到我多次,为何都视若无物?”
屏风另一边临遇安正在着装,临鹤仙为他准备的衣衫不知用何材质制作,一穿上身就自动贴合,勾勒出少年纤细却不孱弱的腰身。他整理领口确认服帖后,抬手挽发。因咬着发绳声音略微有些含糊:“你既然是来监视我,我为何要回应你?”
他语气平淡生疏,好似三日前的池水一吻不过是梦境一场,让燮风说不出的别扭。
燮风随天地出生,活了不知多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浴火重生,早已习惯俯视万物的脊背被充满恐惧的目光仰视。
只有那一日,他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平等的、甚至亲昵的注视,就好像他们曾经拥有种种过往,而他却不记得。
但是随后他发现自己不过是被当成了替身,怒火顿时上涌。他是何种身份,怎么可以成为区区蝼蚁的替身?他怒火中烧,撂下狠话当即离开,却又在离开后心生不舍,怀念那种从未体会的注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一次次“偶然”路过神宫,明明只要把这个人的可疑之处告诉七代十二神就可以继续出去浪荡。可他每每生了这番心思就担心此人被送上断生台,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