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还没说完,临遇安就略微有些激动地反驳:“他不是废物。”虽然这个激动不过是口气强硬了些,声音大了些,但和之前平淡无起伏的声线比起来还是明显了很多,拥有了更多复杂的情感。
临遇安眼中光芒柔和,像初升骄阳洒下的第一抹光芒落在了雪山巅峰上,融化了一片金色的雪:“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身后总会有他。就算他修为不高,甚至还很爱哭,但他永远会站在我的身边,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保护我。”
临遇安不知道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下垂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个清浅温柔的笑:“他很爱哭,很喜欢用眼泪让我屈服。我虽然知道这是他吸引我注意力的方法,但我又无法克制自己不被他吸引。他细心关心我的一切,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我的身上,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怎能不为之动心?”
“我自幼受到的教导便是以救济天下为己任……”临遇安眼中盛着怀念,“我碰到了很多人,很多我想保护的人。他们让我将信念坚定,让我觉得自己所做所为无愧于天,让我想要奉献自己的一切。”
说到这里,临遇安突然眉头蹙满了疲惫:“但我有时候又觉得,我并不想这样,我并不想奉献一切。我会怕疼,我会怕死,我会怕明天再也见不到阳光,我会怕我所珍视、保护的人都是假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这种担忧是刻在我魂魄上的烙印。”
燮风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他一向懒得去关心别人的心理感受,但此刻却陡然从临遇安身上看到了一种刻骨脆弱,这种脆弱像是过刚的玉石在遭受莫大重压后产生的裂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弱者而厌恶,反而生出股悲凉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人<更新又晚了!最近做毕设做的眼睛都花了,码字效率也一再低下5555临遇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现燮风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说道:“……我保护众人,他保护我。我没办法克制自己的习惯、心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睫羽低垂,仅有细碎的光漏出,满是无奈和柔情以及无法遮掩的宠溺。
他想起了燮风面对他时小心翼翼却又无法掩藏光芒的眼神,想起了每一次状似无意的触碰,想起了燮风原本阴云密布的脸在看到自己时陡然扬起的笑容,想起了……
并不算多的回忆碎片被棉绸的情感交织、粘合,竟然占据了心间的大部分位置,膨胀着粉红的情感从眼睛里呼啸而出,生出了朵惊艳世俗的花儿。
燮风看着微微垂首的少年,只觉得胸腔中莫名荡开了圈圈涟漪,从心头到肩背都被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覆盖,泛滥出了莫名情感。
他想起了水下的吻,想起了少年对他无意识的亲昵,觉得那双眼中的情感应当属于自己,而不是什么与自己相似的人。
于是燮风大脑一抽,脱口而出道:“我也可以保护你。”
“什么?”临遇安一愣,用还未收敛的温柔目光看向燮风,使得对方原本清醒了一丝的大脑又混乱了起来。
一点水红爬上脸颊,燮风偏过头去避开了目光:“你不就是累了想要个人保护吗?我也可以。我堂堂雀祖保你这么个小人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就……”你就别想着其他人了……
他不自在地摸着耳后两片红羽,像是极为不习惯说出这种话。他见临遇安看向自己露出疑惑的目光,有些别扭道:“我只是见你人生地不熟可怜你罢了,别多想,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只是好奇你的经历。”
说着说着,燮风发觉自己这样青涩的模样实在有失身份,便清了清喉咙逼迫自己转移话题严肃起来,正襟危坐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到虹映中来,还附身在先祖神像之上?”
“之后发生了很多,现是宴戟袭来,将我的宗门覆灭……”
谈回正事,临遇安收起了柔情,极为冷静地阐述当时发生的腥风血雨。外表看似不甚在意,但任何人都能听出他咬字发音中透露出的刻骨恨意,让人遍体生寒。
燮风越听越觉得不对,无法将临遇安回忆中那个癫狂的疯子和现在这个彬彬有礼堪称“完美”的宫联系起来。虽然并不喜欢宫,但燮风也忍不住开口道:“你确定那人是宴戟?不是旁的什么人?”
“就是他,我永远不会认错。哪怕他性情大变我也能确定就是他,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身份。”临遇安皱眉,“有什么不对吗?”
“感觉不对劲,”燮风点头目露沉思,“据我所知的宫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并没有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