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有些绵软无力,嗓子眼也干哑得有些疼,大脑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他好像摸不清现在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睁眼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眼眶就红了,下意识地就去拉住那人的袖子。
元嘉眼睛一弯,想放下粥探探他的额头,还没有清醒的某人,就怯怯地喊了声仙君,似乎,是没有想到能见到他。
元嘉的动作停了下来,仙君?
没有得到应答,白十九闭上了眼睛,自己喃喃自语,“又做梦了。”
元嘉眼中的光芒波动了一下,放下了粥,冰凉的手覆上了还有些滚烫的额头,“本来就不够聪明,这下是不是烧成傻子了。”
听到声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的白十九才有了一丝清明,他睁开眼睛,干裂的唇瓣张了张,没说出话来,记忆在一点点地回暖,最后定格在元嘉与凤倾同撑一把伞的那里。
生病了总是格外让人脆弱,压抑了千年的委屈就这样涌上喉头,漆黑的眼珠含着水光就这样盯着元嘉,却强撑着不落泪,似控诉,但更多的都是委屈。
“这是怎么了?为夫是做了什么坏事让夫人难过成这样?”元嘉涌上的心疼把所有的思绪压了下去,他坐在床边,动作轻缓而又温柔地将人搂在了怀里,手指轻抚着脸颊,“小九儿,来,告诉我,怎么会这么难过。”
白十九眨了眨眼睛,才将眼泪憋了回去,一只手攥住元嘉胸前的衣服,脸就这样贴在他的胸膛上,片刻后才慢慢吞吞地说:“撑一把伞。”
“嗯?”元嘉愣了一下,回忆渐渐复苏,这才想起对方说的是什么。“性子是挺纯的,但醋劲可不小。”元嘉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对方的额头,侧过头看胸前的人,“小九儿,要对为夫有信心,我既然与你成亲了,旁的人不会再多看一眼。至于同撑一把伞的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说。来,睡了几天了,把粥喝了。”
手正要去拿粥,元嘉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要做什么,“海棠。”他才唤了一声,海棠就推门进来了。
“相爷。”海棠在看到元嘉怀里的人的时候,眼睛一亮,“谢天谢地,夫人您终于醒了。”
白十九努力地扬唇,没说话。
“海棠,去重新煮碗粥吧,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夫人嗜肉成命。”说到这里,还带了些打趣的味道。
海棠愣了愣,然后舒心,“瞧奴婢,等下,奴婢这马上就回来。”端着粥出去的海棠终于松了口气,想起刚刚元嘉的表情,她才明白元嘉是真的不在意夫人是人还是妖,这几日,只是担心夫人的身体脸色才不好罢了。
海棠去吩咐厨房重新煮粥,在元嘉怀里的白十九才意识到什么不对,没办法,在元嘉身边的白十九,很多时候大脑的运转都是要慢上一些的,因为这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元嘉。
思绪回暖时,他全身都僵住了,然后全身变得冰凉。
元嘉似有所感地看向怀里的人,手碰到对方的手时,凉得吓人,明明上一刻还是发着高热的人啊。
“小九儿?”元嘉才开口,白十九却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自己哆哆嗦嗦地弄开袖子,是啊,那些伤早就不见了,他是妖,伤口的痊愈能力本来就比人快,再加上他的体质,更是快得诡异。
他呼吸变得急促,体力不支地双手撑在床床上,但在元嘉要碰他的时候却躲开了,他挪到角落,红着眼看着元嘉,表情复杂而又脆弱,“你知道了?”
元嘉收回了被躲开的手,垂下了眼帘,问:“知道什么?”
白十九喘着气,不知道说什么,眼里的光,好像下一刻就会寂灭。
“唉,真是拿你没法子。”元嘉长叹一声,百转千回的,声音里藏不住的担忧与温柔,元嘉睁开了眼睛,桃花眼里柔光朦胧,如同绽放在烟雨里的粉色花瓣,有种春意盎然之风光。
白十九看得愣住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连元嘉的手摸上了他柔软的发都没有躲开,“知道你并非常人,甚至可以说是妖是吗?”
白十九在他和缓的语气中仰起头看他,那人的手还抚摸着他的发,然后点了点头。他知道,人怕妖魔鬼怪,也无法忍受他们,这世上所有的生物大都如此,是无法忍受异类的。元嘉现在是人,所以,所以他会忍受,忍受一个妖吗?
“我还没见过妖呢,只从小话书里见过,没想到还真有。”元嘉笑了笑,爬上了床,盘着腿坐在他面前,一只手竖在腿上撑起了下巴,另一只手捉住了小将军的手,等到对方亲口承认时,他的心反到落在了实处。把玩着白十九的手,元嘉说:“不管你是人还是妖,现在都是我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