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贺礼固然不算贵重,难得是酒为小龙女亲自酿的,酒瓶子也是亲手做的。在窑厂玩泥巴还挺有趣,除了原计划的酒瓶子,小龙女一气做了许多造型奇葩的陶瓷器,陶瓷器做好了,便巴巴摆到各处去。
李恪最初出家是为了活命保一家老小,事实上他做了正确的选择。李恪留在龙王庙后,皇帝和长孙无忌忌惮龙王庙并没有对他出手,只要他还在,皇帝也不能对他的王妃和年幼的孩子出手,甚至还要优待以示仁厚。
王妃有时会带着孩子们来龙王庙看望李恪,道门不同于佛门,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要守。李恪虽然不敢远离龙王庙,可他活着总能暗中关照孩子们,手上也有些忠心之人。
渐渐地李恪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当他还是王爷时固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然而那时所思所想的事情也太多。如今出家修行,日子反而过的更加舒坦了。在这里只要花自己的钱,依旧可以锦衣玉食,除了怕远离神庙会有危险,他能够得到最大的自由。
对于皇位,李恪并没有李泰他们那么深的执念。李恪自幼就知道自己与那个位子没有希望,因为他的外祖父是隋炀帝,父皇对他们母子有所防备。长兄李承乾是个很好的兄长,李恪一度以为他也会是个很好的太子。
然李恪没想到李承乾选择了放弃!父皇又立了李泰,李恪更深刻的明白了母妃的话语,父皇不会立一个有杨家血统的儿子为储君。虽然他比李泰年长,比李泰优秀,可非长孙皇后所出这一条就堵死了所有路。
李泰谋反被废,一些人向他靠近时,李恪是心动过的。父皇那句“此儿类我”让李恪第一次生出了夺嫡的心思,可他的心思还没有付之行动,父皇又立了老九。那个在兄弟中不显山露水,甚至有些胆小的李治。
李治成为太子给李恪敲响了警钟,他隐隐察觉到了危险,只能谨慎再谨慎。然而已经架到火上的他,仅靠谨慎是没有活路的,直到在宫里遇到李承乾。李承乾的提醒和经历冥冥中给他指出了一条生路。
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活着,如今李恪已经开始享受现在的生活了。每日在神庙看看书活动活动手脚,去附近转一转,或教神庙的孩子读读书,心情好了甚至会拿起扫帚扫地。
今日李恪起了一个大早,洗漱后天色都没有亮透,李恪心血来潮便提着扫帚准备去前院扫地。对于如今的李恪,扫地也是一项修行。
李恪打开庙门,正要向院子走去,忽然发现左右两道黑影,转身一看,吓得摔倒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站起身,李恪才注意到那两个黑影并不是活物,仿佛是两个瓷器。可若说瓷器,造型又似乎太奇葩了些。
这两个瓷瓶形状宛如一男一女,脑袋部分是瓶口,若是隔得远或是天色暗就仿佛开了瓢。李恪向左边的瓶子看去,瓶身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图案的内容也非常诡异,竟然是地狱受刑图。
李恪心道:“什么人将这两个邪物摆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得罪水君大人么?”
正想着是不是去与庙祝说一声,就见小龙女从一蹦一跳从瓶子后走了出来,差点吓得李恪尖叫一声。
“小神君,昨夜不知道什么人偷偷来庙里放了两个诡异的花瓶。”李恪开口道,“是否有人寻仇,有意恐吓?”
小龙女:“……这两个花瓶是我刚放这里的。”
“花……花瓶?”李恪一愣,神色古怪。
“你瞧这个男人身上画的是十八层地狱受刑图。”小龙女又指了指右侧仙女身姿的花瓶,“这是凤麟洲的饮宴图。”
李恪这才注意到右侧花瓶与左侧不同,左侧男式花瓶画的是地狱恶鬼,右侧的仙女花瓶画的是众仙佛饮宴仙女跳舞的美景。上面的神佛和跳舞的仙女皆是栩栩如生,若非脑袋顶开瓢,当真是难得艺术品。
“小神君作甚放两个花瓶在这里?”李恪问道。
小龙女摸了摸下巴道:“我近日在准备王母娘娘的寿礼,顺便学了制作陶瓷,觉得挺有趣。这是前两日来的灵感,做的一对善恶瓶,放在门口警示信徒,为善可升仙,为恶下地狱。”
简单粗暴是小龙女一惯作风,李恪斟酌了片刻,委婉道:“这两个花瓶栩栩如生,自然极好。只是头顶上插花,是不是有些怪异?”
“花瓶自然要有口子插花,要不然怎么叫花瓶?若是没有瓶口就不叫善恶瓶了,该叫塑像才是。”小龙女振振有词。
“倒是恪拘泥了!”李恪有些忧心,那善瓶勉强罢了,那恶瓶如此栩栩如生,摆在这里,怕是会吓得信徒不敢上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