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氤氲的茶香,容夏正打算将杯子送到唇边,却忽然察觉到对面投来一道直白而冒失的目光。
她抬眼看去,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位银发男青年。
被当场抓包,这家伙依然不知收敛,一对大眼瞪得像铜铃。直到被身旁的父亲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他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执政官从来不会将后代拉进这种严肃正式的场合,这对陌生的银发父子肯定是贵族。
当众丢大丑,银发青年也不愿和容夏面对面了。他干脆扭过头去,开始欣赏起墙上的挂画。
等等……
容夏朝那家伙瞥了一眼,总觉得他那颗银色的后脑勺颇为眼熟。
她疑惑地低下头,开始从脑子里扒拉为数不多的外出经历,试图找出这抹倒影。
终于,当她回忆到去年后半年时,才终于想起这家伙究竟是谁:她当时抱着菜菜在公共机甲练习场外排队,此人排在她前面,然后给她送了一对结结实实的白眼。
容夏:……原来是这个混账。
当容夏还在回忆这个年轻贵族的无礼行为时,对面又有一个意图找茬的老贵族盯上了她。
一道粗噶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你为什么也能来?”
嗯?所以又是谁?
一口茶半天没喝进嘴里,容夏也有些不耐烦。她将杯子哐地一声放在桌面上,同这位意图找茬的家伙对视。
那是一对苍老的眼睛,眼皮耷拉下来,深眼窝里嵌着两颗斑驳的眼珠。
对上容夏凛冽的眼神,这个裹在华贵衣饰中的干瘦老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然而,没过两秒钟,一股怒意又顺着他的脊椎蹿了上来。
他将枯瘦的指节直直对准容夏,昏黄的眼珠迸发出灼人的恶意:“你……你和云兴逸就是一类人!”
虽然会议桌上肯定有人这么想,但众人还是有些惊骇:这老头可真敢说。
如此严重恶心的一顶大帽子砸下来,容夏连脸色都没变:“何以见得?”
容夏越平静,老人就越癫狂。他颤抖着宛如枯草一般的身体,唾液不受控制地落在丝质长袍上,留下一道难堪的深色印记:“你、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容夏抱着臂,又歪了歪脑袋,表示洗耳恭听。
“区区一介平民,就敢端着大炮示威,扰乱秩序……你敢夺权篡位,你还敢处死世袭的庄园主,咳咳——”
“你现在如此猖狂,不过就是有点武力,所以才在小地方兴风作浪,像你这样的货色,其实根本……”
这位贵族老头年事已高,一次性讲出这么多话,呼吸便有点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