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让谨失笑:“这么明显?都看出来了?”
“用脚想都知道你肯定不开心。”柳临风仰头喝了口,“这仙盟盟主没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带来的都是些烦恼。你那一身伤不都是为了仙盟,你看最后谁领情道谢了。让谨,你不如解甲归田,还能自在点。”
“凡事哪有为了自在就可以一走了之的。”凌让谨笑笑,“怎么忽然说起这话?”
柳临风沉默片刻,他坐着,凌让谨站着,看上去到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他盯着手中的酒坛,漫漫道:“我最近总在想,为何人在世上,不能掌控自己的命,只能为了什么大局,或是为了别的什么,而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凌让谨看他,低声笑道:“人在尘世,向来身不由己,命不由己。”
“我已经错过花期。”柳临风又喝了一口酒,“现在认命啦,但是让谨,你还能离开这个囹圄,当个世外高人,找个心上人,夫妻浪迹萍踪不好么?何必为了所谓世人忙忙碌碌?”
凌让谨也沉默起来,最后他开口道:“我留在仙盟……是我自愿。”
柳临风月下抬眼看他,见他神色,便笑道:“你就是个操心的命。现在仙盟无事,你急流勇退还来得及,要是以后再有点什么事,你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我若要走,就不会回来。”
柳临风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罢了不说这个。”他话锋一转,笑道,“让你纵马江湖你不去,那你也该找个夫人了。多个人在身边,总比形单影只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帮你张罗张罗。”
凌让谨一错眼竟觉得柳临风和卿卿姑娘的脸渐渐重合,没等他开口,柳临风就自顾自说道:“我看咱们尹楼主就相当不错啊。”
凌让谨摇起扇子:“你前阵子不还调侃我和步繁霜?”
“那就是起个哄,看你俩一天天你死我活完又喝酒聊天的,谁能忍住不调侃几句。”柳临风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说,“你又不是断袖,再说你和他也没什么。况且断袖也不和他在一起…啊!”
凌让谨越听越想笑:“你怎么断定我不是断袖?”
柳临风的侃侃而谈戛然而止,他看着凌让谨的笑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吓得跳起来:“你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凌让谨点点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柳临风瞠目结舌,呆滞得像是以前凌让谨养过的傻猫,他吭哧了半天,揉了揉脸:“和谁断的!”
凌让谨道:“目前看来,并非和谁断的,可能孤身一人时间太长,自己断的。”
柳临风静默了,他挣扎道:“那你……准备以后和谁断?”
凌让谨想了想道:“你还是别问了,说不定被你言中了呢。”
打击完柳临风,凌让谨觉得心情好多了,拿着酒飘然而去,完全不顾老友死活。
虽然欺负完柳临风心情多少转晴一点,但是转晴的也有限,一回到卧房,纷扰杂事又都回到眼前来。凌让谨坐在窗前,看圆窗外繁花冷月,眼睛都不眨地往嘴里送酒。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说多难过,倒也不是,不过是心口郁结,偶然想起,便好似喘不过气,那点郁结时不时出来跳一下,告诉凌让谨,可别忘了我。
凌让谨六坛仙酿烈酒下去,眼前万物开始扭曲,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是还能喝。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都是醉了,他抬手盖住眼睛,觉得身处云雾,不知今夕何夕,等他再挪开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步繁霜心情不怎么样,出门散心,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凌让谨的卧房附近。
步繁霜沉默片刻,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中邪,然而踟蹰片刻,他越发邪风入体,摘了面具抬腿就往里面走。
凌让谨素日不太喜欢人伺候,平日只早晚有人清扫卫生,至于护卫更是没有,凌让谨来到仙盟这么多年,就秋长天这么一个侍卫,还没干过什么活。
所以魔尊如入无人境地走进了仙尊的卧房,捡到了一只醉猫。
凌让谨居然还认得步繁霜,他端坐在地毯上,一如往日一般优雅,一点不像是喝醉了,反而看起来比正常人都清醒。他对着步繁霜微微一笑:“你来做什么?”
凌让谨这醉得条理清晰,冷静自持。步繁霜见了没憋住,拂衣坐在他身边调戏他:“来杀你,你信么?”
凌让谨垂下眸子,轻笑一声:“休要逗我,无缘无故,来杀我?”
步繁霜要不是以前见过他醉酒后还能处理仙盟事务和上阵杀敌的话,肯定以为他现在是清醒的。这一对一答,仙尊声音都没打个颤,和往日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