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临风笑着摇头,反复念叨:“她嫁人了。”
末了他笑道:“你当时要是在就好了,说不定能帮我追到她。可惜,可惜,你那时候在昆仑。”
凌让谨见他眼圈红了,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记得那位姑娘也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
“是啊。”柳临风打了个酒嗝,“上次三界集市上的花魁。”
凌让谨道:“这次你也去看了,如何?”
柳临风醉眼朦胧,嘴里颠三倒四:“不如她,都不如她。都不是……”
说罢他手里酒坛一倒,残酒撒了凌让谨一身,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往后一躺,闭着眼睛:“我有点晕。”
“……”凌让谨夺过酒坛,“那就睡。”
“不睡。”柳临风道,“说起来,你的跟班呢?秋长天不是一步不离跟着你么,怎么?看见步繁霜昨晚的大手笔吃醋跑了?”
凌让谨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吃步繁霜什么醋?”
“你们不都,嗝,互换定情信物了么?你喜欢的绝对是秋长天……”柳临风喃喃道,“挺好,咋说也不比步繁霜强,你之前吓唬我说可能会和步繁霜在一起,吓得我一晚上没睡觉啊小谨。”
凌让谨被他说中心事,想笑笑不出来,最后他低声道:“走了,他因为一些事要和我形同陌路,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柳临风却没了声音,凌让谨回身一看,发小已经闭紧眼睛,酣然大睡。
凌让谨的眸色越来越暗,到最后彻底失去光彩。他拍了拍柳临风的手臂,就像年少时玩闹那般。
随后他起身,将柳临风留在黑暗之中,独自往更黑暗处去了。
彼时是三界集市第二日深夜。
而三界集市的第五日,两位青年站在宿音山下,他们发间还带着黄沙,一个生的清秀,另一个生的普通,生的普通那个似乎有些怕,手脚都在动。清秀那个则面无表情,昂首长啸道:“燕然派大弟子盛洺,有事禀告仙盟诸位,今日,盛某要状告仙盟盟主、眠月谷谷主仙尊凌让谨,夺我门宝物,勾结魔修!”
他这一嗓子惊起飞鸟无数,宿音山上下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风琼野御风而来,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喊什么呢?叫什么名字?”
喊话者冷笑道:“燕然派盛洺,这是我师弟宋初。”
风琼野哼笑一声,看上去似乎很想就地shā • rén灭口:“既然如此,二位随我来吧,仙盟有请。”说罢转身就走,也没给他们一个好脸色。
宿音山上,清岚宫中,所有仙盟管事的齐聚一堂。凌让谨垂眸坐在正座上,看上去无悲无喜。似乎连惊讶都没有。
宋初咽了咽口水,总有种想跪下的冲动,盛洺却情绪高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凌让谨。
自从漠北分开,这个人就是他的噩梦,让他丢人、让他恐惧、也让他艳羡。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把这个近乎完人的仙尊拉下神座,想想都让人兴奋。
他和宋初都在颤抖,但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废物是吓得,而他……是激动。
青龙长老沉着脸,皱眉喝道:“你是何人?为何状告我盟盟主,你要知道,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凭空诬陷,是要受罚的!”
“长老不必急。”盛洺摘下防砂兜帽,“凌让谨只手遮天,我若是没有证据,又怎敢来叫阵?我相信仙盟上下,除却这位沽名钓誉的仙尊,都是些正派人士。一定能为我做主。”
“做什么主?”任君行皱起两条粗眉,“你把话说明白,别拐弯抹角的,老子听着不爽。”
“凌让谨被我拆穿真面目,必然报复。诸位要保护我的安全。”盛洺盯着眼睛都不抬一下的凌让谨,“再者……可别等我说完了,有些人维护他,反而把我杀了。”
文界摇着羽扇瞥了凌让谨一眼,开口道:“我身为朱雀长老,代表我自己,答应你。但是你可要三思而后行,若你当真只是来惹事的,我也决不轻饶。”
柳临风则一言不发,径直看向凌让谨,他眼底还有宿醉的红丝。而凌让谨仍旧如神像一样端坐玉阶座位上。
柳临风叹了口气:“就算有什么事情,何必喊来这么多人?”
“非也非也。”文界道,“这是我和白虎长老、玄武长老商议过的。这位公子在山下以咒术高喊,宿音山上鸟兽皆知,岂能瞒过他人?更何况与其瞒来瞒去,惹得谣言四起,不如堂堂正正,邀大家一同听听。我是相信盟主的,盟主坦坦荡荡,自然也不怕这些。”
凌让谨缓慢地眨了眨眼,缓慢抬起眼睛,他将在场众人一一看过,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边沉雾和站在他身边的风琼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