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大盛,人声鼎沸。乍一看颇像人间集市。
尧白四下望了一圈,只看到各色的人。有衣着露骨妆容艳丽的,有满身黑雾缭绕的,还有面色僵直飘着走路的。间或有两三个衣着端雅双手合在胸前的俊俏少年混在人群中,似乎在为客人引路。
“竟然这么热闹。”尧白率先走上前去。
桑宿紧随其后,边走边往人群中扫,“鬼族来了不少呢。”烙阗这样的一界之主自然不会混在这里,想来早已被安排好了。
人群歪歪扭扭排了三列长队,邀完邀帖由佛者领着进去。
站在尧白身边的是个长相颇佳的男子,尧白侧头看了几眼,顿生好感。
男人觉察到他窥视的目光,侧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长得本就属于清冷挂,眼神再一冷便更有shén • yùn了。
尧白弯眼朝他笑:“这位....仙僚,”尧白看不出他是来自哪界,便只能试探着搭话。他眼睛细细扫过男人的侧脸,注意到男人耳垂下有一朵鲜红的莓果。常人都喜欢将漂亮的花草或者长相独特的兽鸟印在身上,这人却将吃的莓果纹在脸上,别出心裁得紧。
鲜红的莓果在黑发间若隐若现,让男人周身气质介于清冷与妖冶之间,竟说不出来是哪一种味道。
尧白凑近一些正要开口夸,那鲜红的莓果忽地一闪,亮眼红光猛地从男人鬓边窜出来。尧白吓了一跳,惊叫着大退几步。那莓果竟然变成一只拇指粗的鲜红长蛇,边窜边吐着长信在尧白鼻尖一卷。它直着身子盯着尧白片刻,头顶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眨眼又缩回去变成男人耳际一只莓果。
尧白惊魂未定地看着男人,鼻尖湿哒哒的触感还在,他看到男人微微侧过头,嘴角向上扯出一个戏谑的笑。
男人验了邀帖,看也不看他便往前走了。
尧白有些郁闷,并不是因为男人不够友好,而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想起闻不凡来。
还是和尚好,不仅长得好看,脾气还好得不得了。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一点也不会生气。
三人陆续验过邀帖,便有佛者引他们到住处。三人一块来的,住处也分在一起。引路佛者带着他们沿竹林的小路走,片刻便看到林中零散的竹屋小院。
在他们前面有一行人正在挑选屋子。几人身上黑雾漫天,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黑雾在飘。他们似乎对住的地方有些不满意,挑挑拣拣了半天也没决定住哪个院子。
引路的佛者朝他们抱歉道:“请三位稍作等候。”
三人便站在一旁等着他们挑好。不大一会,林间又来了个人,身穿黑底红纹的长袍,连衣的兜帽扣在头上。男人走得不疾不徐,仿佛十分惬意地在看风景。走近时看到蹲在路边的尧白便垂眼看了他一眼。他看人的时候头颅一动不动,只把双眸往下瞥,傲气得不得了。
正是方才放蛇吓他的男人。
尧白仰头朝他咧嘴一笑,“这位大哥,我们可真有缘。”
男人默声从他面前走过,看了一眼站在他左右的桑宿和黄黎,径直朝那几团黑雾去了。
他们似乎是认识的,男人走过去说了几句话方才还磨磨唧唧的几人便迅速挑了一处小院进去了。
黄黎看着那黑衣男人道:“他是魔族的人。”
各界的人行走在外都会心照不宣地收敛身上特有的印记,比如神域的人会掩住仙灵,妖都的人会捂住妖心。唯独魔族的人走哪都是一身冲天魔气,我行我素地令人发指。譬如之前那几个周身黑雾的人,一看就晓得是魔界出来的。
尧白却没想到养蛇男人也是魔族。他清清冷冷的模样倒更像九天神域的神君。
三人随便进了个略微宽敞的小院,正好两层三间屋子。尧白和黄黎住在楼下,桑宿住楼上。他们需要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便要去黄金台听佛法。
安顿好后尧白便躺在藤床上睡着了。竹林中有隐隐的檀香味,引人好眠。
尧白再醒时,屋外已经黑了,房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进来一朵巴掌大的莲花,充作明灯挂在屋中央。灯光橘黄,似乎还散着淡淡莲香。
梵境居然是有昼夜的。尧白赤脚走到窗边,屋外竹林婆娑,来时的小路上也飘着莲花灯。院里传来动静,尧白拉开门,看到黄黎和桑宿背对着他席地而坐。
桑宿回头看见他便招手:“你可醒了,快来。”
他走过去看到地上放了个竹编的的架子,上面放了只白瓷盘,里面有几个精致的晶皮糕点,另还有一只酒壶。黄黎朝一旁挪了挪,让他坐下。又从架子的底层摸出只酒杯,给他倒上酒。
尧白先吃了口糕点,咬破酥皮里芯是清冽带些甜的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