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得轻描淡写,烙阗就越觉得是在刻意安慰,呼吸陡然沉了。桑宿抬袖一挥,暂时封住他的六感。
银色水滴从桑宿指尖凝出,顺着指引进了烙阗体内,片刻后从眉心飞出来。带着烙阗精魂的水滴在桑宿掌心凝成一只精小纸鹤,从窗口飞了出去。
桑宿拉起烙阗,“行了。跟着它走。”
三人跟着纸鹤走出竹林,沿着青石小路一直走到茫海边。连天的优昙婆罗似乎比前日开得更盛,花浪在碧波荡漾的水面起伏。纸鹤沿着海岸蹁跹飞过。
尧白觉着这条路有些熟悉,又走了半刻才认出来自己在这里化出原身给和尚看过。硕大的夕阳悬在茫海尽头,将岸边细沙染得赤金。正走着,像是一阵清风至耳,聆聆佛音跨海而来。
尧白不禁放慢了脚步,这声音丝丝缕缕入耳,竟让他觉得熟悉。
纸鹤在前方拐了个弯,飘进一条绿意盎然的小路。路两旁都竖着篱笆,上面爬满苍绿的藤蔓,间或缀着一两朵小花。脚下不是常见的青石板,而是一粒粒莹白透亮的卵石镶成。
尧白跟着走进去,心上有几分怪异。
篱笆小路走到尽头,一个面积广阔的花圃豁然横在面前,里头隐约有白团子蹦来蹦去。尧白疾走了两步,隔着开得争奇斗艳的繁花看到了熟悉的草屋。
他正要往前走,身旁的桑宿却突然拉住他,“纸鹤停下了,先看看再去。”
三人绕着花圃边缘靠近,在一株黄月季底下蹲着。纸鹤在草叶上停了许久,又晃荡着原地转圈盘旋,像是前面有什么东西令它不敢靠近。
烙阗疑惑道:“它是不是迷路了?”
桑宿捏了个诀,给纸鹤注了自己的灵力,才终于见它晃晃悠悠地飞高,一头扎进了院子里。
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爬满花藤的院墙遮挡了大半视线。只能看到里面有个人在院中坐着,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耐心等了一会,听见有泼水的声音。接着就见那人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抖了抖,看模样是在晾什么东西。
烙阗眉角一拧:“.....我的衣服。”
高挂在绳索上的那块花绿大布,正是尧白之前交给闻不凡的那件衣服。
果然,下一刻栅栏被人从里推开,铅白长袍的佛尊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停在树枝上的纸鹤。
“不好。”桑宿慌忙将自己灵气抽出来。她看到闻不凡掌心托着纸鹤,垂眉看了片刻。那纸鹤明明带着烙阗一丝精魂,是个有灵识的玩意儿,如今却像个死物般一动不动。显然是附着的那缕精魂已经闻风遁逃了。方才纸鹤迟迟不敢上前,想来也是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