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千里走到桌后,落座之时方才看了他一眼。
商云浑身一震,紧接着刻不容缓两大步上前,伸出长臂狠狠的一把将他拽到了怀里!
他丢下凡间战场数万将士匆匆赶来,衣裳也来不及换,磨的仅剩下薄薄一层的胸甲上还有尚未干透的血迹和无数灰尘。
他特意洗了脸,估计过程十分迅速,因为额发还湿着,下颌角处也有来不及擦干净的水渍。
梦千里被他紧紧抱着,被蹭在耳畔的凉水激的说不出话。
“……师父,”商云嗓音哑透几乎无法发声,他缓了许久,喉咙滚动数次,才嘶哑着声音说:“我的鲸云没了。”
梦千里耳朵里听着这音调,胸腔连着肺,叫他震的一齐发起颤来。
商云手臂上坚硬冰凉的甲片硌在他的腰间,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梦千里看着他湿透的发梢还有红尽的眼底。他一张嘴,竟罕见的失声了。
商云用脸颊贴着他的侧脑,下颌被包笼碎发的精致环钗压出深刻的红痕。他将人抱的更紧了,像要将他整个人揉碎。
然后六界的人便看到,传说中战无不胜、一举捏碎两万神兵魂魄的商将军哭了。
眼泪顺着梦千里的脖颈流进衣领深处。梦千里一顿,终于伸出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
他轻呼一口气,双肩微微回落,带着不知意味的宠溺低声责备道:“没出息。”
今日六界所到人数众多,一齐望着他们发呆。
前有不知羞耻的仙尊,众目睽睽之下就打情骂俏,如今又来一个不顾礼仪的将军,把六界的高岭之花抱在怀里伤心的哭。
不知道六界各位心中作何感想,虞子栖转过头,挥手示意宴会继续。
接连被打断的琴音舞曲再次响起,殿中高谈阔论换作低声细语。
虞子栖看着座位上不同的音容笑貌,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涩来,满是深意的感叹道:“一万年了。”
“嗯,一万年,”池戮挨着他说。
他这语气十分罕见,虞子栖不禁一屏气,等着他的后话,只听他问:“仙尊烦了吗?”
他过去的许多年虞子栖都不曾参与,到如今,参与过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对于很长的往事和更长的今后来说,短的不值一提。
但是池戮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充足,他希望时间慢一些,好让他细细体味,但是一万年竟眨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