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走进来,“嗯,这次玩家的房间不完全相同,大小新旧都有,家具也不太一样。但人人都有的就是衣柜和留声机。”
千梧点点头,把唱针抬起,暂停了歌声。
“我刚才也听了一下,和你的不是同一张唱片,但声音是一个人的。”江沉说,“虽然不太懂这种古韵唱腔,但估计是一位很有功力的歌姬,在曲京这种地方,大概会有无数爱慕者。”
千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排列满满都是唱片。随手抽两盒出来,唱片盒子上有歌姬的名字。
“阿九。”江沉瞟着抽屉里其他盒子,“至少一多半都是阿九。”
千梧又翻了翻,还有其他人的唱片,那些盒子上大多印着歌姬的老式相片。但唯独阿九的唱片盒子上什么都没有,只在角落里标注了阿九的名字。
“那首歌叫九回艳。”千梧抚摸着唱片盒脊轻声道:“或许跟这个阿九有点关系。
江沉将风衣脱下扔在一边,说道:“这次副本有点棘手。从今天到第八天,要淘汰掉八个人,进本玩家只有十二个,即使我们五个一直想办法在前面,也至少要死一个。”
“不可能一直在前面的。”千梧语气平静,“即使真有那样的好运,我们也不可能看着他一天撕掉一张生死契,放任刀刃悬在头顶不做挣扎。”
江沉看了他一会,无声地笑了笑,“那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想办法偷出来生死契,要么”
“杀了发爷。”千梧神色依旧淡然,“那家伙看着和蔼,但几句话就暴露出黑心商人本质,得留点心。”
“哇,你俩还是人吗。”彭彭出现在门口,目瞪口呆:“在人房子里商量着要shā • rén家,都不知道关门小点声?”
“我只是说说罢了。”千梧不过一笑,“任务限制不可以对发爷出手,我还没那么胆大。”
彭彭松了口气,但转而又叹口气,“过嘴瘾可不像你。千梧,我觉得你在神经里做事还是要三思后行,别太随心所欲,万一真踩雷了怎么办?”
“你这是交代遗言呢?”千梧忍不住想笑,“彭彭,你怪怪的。”
“没。”彭彭坐下轻轻吁了口气,看着地板道:“我就是做个暴毙的心理准备。这个副本看着不痛不痒的,死亡规则却比前面的都残酷。而且,大家都能看出来,十二个玩家里我肯定是最下位那一圈的,我不得提前想开吗。”
江沉欲言又止,千梧笑着没说话,过一会才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有话跟我说?”
“有。”彭彭点头又摇头,“也不是跟你说,是跟江少帅说。我敲他房间没人,一准是在你这。”
江沉惊讶道:“跟我说?”
“嗯。”
彭彭摘掉鸭舌帽,在手里转了好一会,而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有一件事没有做到,我死了也心难安。这种事求不了别的小老百姓,江少帅有权有势,我跟你开口,如果你能出去,不麻烦的话,请帮我做到这件事。”
“你先说。”江沉道。
彭彭叹了口气,“我爸叫彭刚,是个大坏蛋,shā • rén抢银行的那种。”
千梧愣了愣,“什么?”
“我打小就没见到我妈,我爸不是好人,也很少回来看我一眼,我就得把自己拉扯大。”彭彭嘟囔着:“但我爸死在别人手里,做儿子的总不能装作不知道闭眼混过去。”
江沉道:“所以你要找的仇人,是杀父之仇。”
“嗯。”彭彭捋着帽子说,“那年我高二,也是看新闻才知道我爸死了。他当时都两年没回家了,被警察追到节骨眼上,绑了一个小姑娘做人质要跑。警察一枪打中他大腿,他拖着人质进了医院,要求值班大夫替他紧急处理。那个大夫”
彭彭顿住,“给他注射的不是止痛药。”
千梧沉默许久,“你知道你父亲是”
“我知道。但他总归是我爸,他做坏事该受制裁,坐牢枪毙我都能接受,但我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彭彭低声道:“但那时我还在小县城里边做童工边供自己上学,新闻大概是保护所谓见义勇为者,没人能查到那个大夫到底是谁。后来我去了那家医院,也查不到当年是哪个大夫。”
“这个忙我帮不了。”江沉语气严肃,“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无论如何不可能动用权势去伤害一个平民。”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替我出手。”彭彭把头发捣乱,“我只是希望,如果你能出去就帮我查到他到底是谁,烧纸告诉我。让我起码知道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叫什么。”
千梧停顿许久才低声问,“你有查过监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