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向前一步即是冰冷现世,向后一步却是自由深渊。
“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了。”江沉踏入藏画厅,军靴踩在地板上,每一步的踏地声都清晰利落。他环视四周,抬手指点,“《伊切尔月湖》,让全世界认识你的一幅画。《苍白森林》,大学时你自己比较满意的写生,后来在英格兰被撕毁。《纺锤女》,我们去雪山营地,那天晚上做……”
千梧从微妙的出神中挣出来,复杂地看向江沉。
江沉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完,“□□到一半,你说有灵感”
“可以了。”千梧叹气而笑,“就那一次,你到底要说多久。”
江沉认真道:“会一直说。”
千梧勾着唇角踏入藏画厅,江沉已经走到另一边墙,语气低沉温柔道:“这边的几幅都是我们分手后你画的,《消失的肉桂》,《第四根时针》,《奇妙故事》……好像有段时间,你有点沉迷表现主义?”
千梧没回答。江沉说到的三幅画都不是他公开展出的作品,对于这种一时兴起不太认真画的,他会挑个上流酒会随手卖掉,把钱捐出去,这些作品甚至不会在他的个人集里留名。
江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驻足道:“我没有在分手期间监视你,圈子就那么小,买到你私人作品的人难免会在各种场合出口炫耀。”
千梧挑眉,“那你还认得这些画?”
“有时候我会让他们用手机拍给我。”江沉温柔而坦率地笑,“那几年你的画起名越来越神秘,我是真的有点好奇。”
每一幅画下都有价签,那些卖出去的,价签与成交价分毫不差。还有些收藏级,价签则漫天要价,数字高得惊悚,千梧扫一圈,发现神经还算能那捏住他个人审美,相对高低并不离谱。
不远处江沉忽然笑出了声,他循声看过去,江沉笑道:“怎么有一幅浑水摸鱼的。”
千梧挑眉,“浑水摸鱼?”
他快步走过去,原本有些不悦,但刚一看到就愣住了。
如果没记错,那是他小学毕业那天画的。元帅和夫人都来参加他和江沉的毕业典礼,江沉拿到毕业证时,一家三口站在台上面对下面的相机。
江元帅不怒自威,江夫人温柔高雅,江沉则面无波澜,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的神情,大概就是无语。
千梧当时坐在台下,飞快勾了一幅《三只不合适的熊》。
江小熊被爸爸和妈妈拱在中间,冷漠脸举着一只玉米。小千梧在几颗玉米粒上顺着写了三行小字。
江沉哥哥毕业快乐。